姑娘,愿你一世长安

1

今天是周末,西安冬日里难得的一个艳阳天。我起了大早,一本书一杯茶正享受着大自然恩赐的阳光,突然一阵狂乱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原来是米西,我最好的闺蜜。一开门就来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熊抱,这让我很吃惊,这个吃货平时来我家都是直奔厨房的。我心想这姑娘今天一定有事,卸下行装往沙发上一窝,还没等我发问她就主动交代了。

“我昨晚接到秦川的电话了,他说过年前就要回国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当初他走的那么决绝,四年过去了也是最近半年才开始和我联系,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四年里几乎每次和米西在一起,她都会跟我说起秦川。我也只是在照片上见过他的样子,瘦高个子,小眼睛,黝黑的皮肤。

2

米西和秦川是大学同届同学,大学四年两人并不认识。他们的相识在临近毕业前,班里组织吃散伙饭的时候,两个班级正好在同一天晚上预定了学校附近的那家餐馆。在毕业就分手的季节里,到处弥漫着悲伤的空气。饭局的最后,身边的人大部分都走了,米西还在微醉中伤心,相恋三年的男友刚才还是分手了。

坐了一会正要离开时,一个男生过来搭话,这就是秦川。原来他也刚刚因为异地跟前女友分手了。两人聊到很晚,相似经历的陌生人在这样悲伤的氛围里很容易倾吐真情,听完对方轰轰烈烈的初恋故事,两个人又哭又笑好一阵闹腾,后来同寝舍友把迷糊中的米西带回了宿舍。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舍友告诉她,昨晚喝多了赖着不走非要跟人家私奔,米西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忙碌了一周以后就正式离校了。

从学校搬出来,米西在公司附近的小区里跟别人合租。某天在小区门口有人迎面走过来跟她打招呼,她楞了一下,定睛一看,是秦川,两人都很意外能再次遇见对方。原来秦川就是西安人,毕业之后没有立刻找工作,正在为出国做准备,来这个小区找老同学玩。

那个时候米西刚入职不久,从学校出来猛然扎进职场明显不太适应,所有的东西都要重新学习。这个阶段秦川给了她很大帮助,秦川大学四年的主要精力都在社会实践,在他的帮助下米西很快在公司站稳了脚。这时秦川为出国准备也遇到了困难,他的英语实在太差,作为英语专业毕业的米西终于可以报恩了,她使出杀手锏对秦川全方位的培训了一番,规定两人的日常沟通全部用英语。

在双方都很艰难的时候遇到并携手走过的人最容易产生感情。相互帮助三个月之后,两人自然而然地正式交往了。新恋情的到来让失恋的伤口很快复合了,那个时候的米西感觉幸福极了,爱情和事业双丰收的喜悦感胜过以往任何时候。

3

八个月以后秦川顺利地通过了雅思考试,正在热恋中的米西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通过了考试就意味着秦川很快要出国了,这样的话他们要么异地,要么分手,想到这里米西吓了自己一跳。米西这才意识到她之前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她的帮助很可能让秦川早一天离开。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以我们现在的关系秦川一定不舍得离开我。尽管这么想但她还是忍不住去问了秦川,秦川的答复似乎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情理之中的意料之外。

秦川说,经过考虑希望米西能和他一起出国,理由是很爱她不想分手,也不相信异地恋能有好结果。米西当然不同意,跟秦川大吵一架然后摔门离开。一周以后秦川手捧鲜花出现在公司楼下,他对米西说愿意留下来找份工作。学物流管理的他很快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两人和好如初,郎情妾意,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又开始了。

一年以后两人打算见双方父母,商议结婚的事宜。某天米西下班回家发现家里多了一位陌生阿姨,秦川连忙介绍说是自己的母亲。阿姨见到米西没有过多的寒暄,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说不希望儿子这么早结婚,出国的事不能再耽误了,希望米西能陪儿子一起出国,实在不同意就只能分手了。阿姨说,秦川10岁就失去了父亲,这些年她一个人抚养他长大成人不容易,不希望看到儿子的前程毁了,希望米西能理解一个母亲的爱子心切。米西突然有些同情阿姨,答应再考虑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坐在沙发角落里,至始至终一言未发的秦川,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让米西有点陌生了。

几天以后的周末,米西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秦川出国准备的资料,米西气愤地拿起资料准备找秦川理论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再次浮现出来,米西镇定下来打算好好跟秦川谈一谈。在茶餐厅里,米西谈定地对秦川说,愿意陪他出国。秦川惊的目瞪口呆,问道,你不是说不喜欢国外的生活,不想离开父母,不想离开闺蜜吗?米西说,有你就够了。秦川兴奋地说,你要是早点说,我就一起办理手续了。米西听到这句话一阵透心凉,但还是忍了回去。

过了几天,秦川让米西准备一下户口本和身份证之类的资料。米西特意回了一趟父母家,拿回户口本的时候,她没有跟父母说出国的事。回到西安她把资料交给秦川,同时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正在办理出国。当天晚上父母就赶到西安,坚决不同意唯一的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下米西没招了,秦川又急又气,质问米西为何不早点告诉父母,是不是成心作对。

米西的父母在西安住了一个多月,米西和秦川一直处于冷战状态,每天见面都不交流,各自顾着工作。米爸米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们实在不愿意看到因为自己的自私,耽误了女儿的幸福。一番谈判之后,米爸米妈离开了,同意米西出国,条件是要先结婚。秦川说需要时间考虑,还要征求母亲同意。

之后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正规,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秦川一边做母亲的工作,一边着手办理出国手续,米西则安安静静地上下班。某天秦川拿着资料去办手续时,发现米西的户口本不见了。他气急败坏地回家质问米西是不是藏起来了。米西当然没有藏起来,她早就把资料全部交给秦川了,可是她无论怎么解释,秦川就是不相信。大吵一架之后,双方都觉得这样过下去好累。

秦川说一周之内找不到户口本,或者不能补办回来,他就只能自己先走了。那天米西问,如果她不同意出国怎么办?秦川想了很久回复她,那就只能分手了。当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的时候,一切都失去了分辨的理由。米西很平静地说,同意分手,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秦川看了看米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当晚就收拾行李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

到月底的时候,米西新找了房子,她要搬离这个让她满是回忆的地方。收拾房子的时候,在床底下发现了那个户口本,落满了灰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呆在那里的。

4

这时我申请到西安分公司的批准下来了,接到通知我立刻赶回西安去看米西。第一眼见到她让我好心疼,我们两年多没见面我差点认不出,她那么瘦那么憔悴。帮她搬到新房子里没过几天我接到电话,她说生病了。我赶过去把她送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把我们彻底惊呆了,米西怀孕一个多月了。

拿着检查结果她呆呆的不说一句话,我陪她在医院里坐了一下午,之后米爸米妈把她接回家。半个月之后她跟我说要把孩子生下来,已经征得父母同意。她说她可能不会再爱了,两段爱情六年时间她的心已经被掏空了,总有一天秦川会后悔离开她。我问她是否想清楚了,未婚单身妈妈带孩子实在太辛苦,她很坚定地说我愿意试试。

八个多月以后,米西生下一对双胞胎姐妹,取名太阳和月亮。米西说,从此以后我白天黑夜都能看到光芒。

5

米西突然打断我的思绪说:“给我一点建议,他说回国之后希望第一眼能看见我,你说我还有必要跟他见面吗?”

我说:“当然没必要见面了,分手四年了,你都没有告诉过他米阳和米月的存在,现在见面有意义吗?”

米西说:“之前是不想说,现在太阳和月亮都三岁多了,我已经无法回答他们爸爸去哪了。毕竟当初分手我也有责任,如果当时陪他去的话……”

“打住,你到底想干什么?”

米西说:“其实他在国外混的也不好,可能也有我的原因。这几年我也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为了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我想看看他现在的表现。毕竟他曾经为了我放弃过出国,我们还差点就结婚了。”

“没出息的家伙,早就知道你对他余情未了,到底要怎么样自己决定吧,我也不能阻止你的幸福。爱情这事,你要自己去面对。”

6

过完年回到西安的时候,米西约我出去。在咖啡厅里见到了和米西在一起的秦川,两个人浓情惬意的样子,还真是羡煞旁人。过后米西跟我说,当米阳和米月第一次见到爸爸的时候她感觉有家好幸福,双方父母已经见过面了,他们决定重新开始。

他们在两个月里了重新游历了长安城里跟他们爱情有关的地方,把当年那些心动美好的事情重新过了一遍,努力找寻当年的点点滴滴。连我这个当初不看好他们在一起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在任何能看到米西的地方都有这样幸福的模样,我以为米西终于把握了幸福的密码。

但我还是在某个深夜接到了米西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个多小时。内容是,她发现无论如何努力,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四年的时间已经完全改变了一个人,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早已不是当初的秦川。她发现秦川在国外其实混的很差,交过两个女朋友,为他堕胎的那位现在还有联系。秦川开始干涉自己的生活,吃饭穿衣一切生活用度以省钱为主,不允许她参加朋友聚会,连小孩的兴趣班都不让去了,希望她成为传统家庭妇女,她很担心未来的生活会一直这样。

米西是一个很会赚钱的姑娘,自己开着小店,还做微商,只要能力范围内,能赚钱的项目她都会接下来。所以四年来虽然没有积蓄,但带着两个孩子过得还算无忧,而秦川似乎在国外过得非常不如意。为了给孩子完整的家,米西想再努力一下。

但是终究他们没能逃过生活的磨砺,一年以后还是分开了。

后来米西告诉我:他们在一起始终没有建立起爱的安全感,他们相互给予的爱情都是由条件的。在爱情里,讲条件是危险的,知言不一是可怕的。对于过往的爱情,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勇敢的姑娘,愿你在长安城里一世长安!#�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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