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解”字,想必许多高中生都对它有浓得化不开的情结:每逢做数学大题,不管是否有思路,总是提笔就是一个风骚的“解”字,然后仔仔细细地看着它发呆。
不论是学霸还是学渣,“解”字的位置总是一样的。在一张满是数字与符号的数学卷子上书写“解”字仿佛成为了一种仪式。
提到“解”字,一个场景映在我的脑海:高三的某一天,周测的数学卷子发下来,同桌看到我的一道数学大题下空空如也,除了一个“解”字和三个点(冒号是两个点,第三个点代表我写完解字之后的思考)。他意味深长地笑笑:“既然不会做,为什么要写解呢?”我一时语塞。可得不出结果,就不能写解吗?
后来我明白,很多时候都不用写“解”字,它仅仅是个数学解题的规范。就像朝拜圣殿前的洗礼,跨入藏民屋舍的火炉,都只是一种规范。规范多了,便成了礼节,成了一种不可缺少的仪式。后来才明白,当时所需的不是这个汉字,而是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的解。
可仪式感,终究只是一种自我暗示,一类心理作用。上了大学才发现,这里需要的“解”不再只是当初那种需要仪式感的解。这里的选择这么多,却不再是纸上谈兵,而是真枪实战。真正需要的,是一种切实解决问题的能力,一种包含探索能力的“解”,探索的对象,是真正的生活。
后来我也明白,很多事情就是无解的。就好比史铁生所提出的人的三种困境:人生来就在人群中,却无法与他人彻底沟通,这是孤独;人生来就有欲望,可他实现欲望的能力永远赶不上他欲望的能力,这是一个永恒的距离,意味着痛苦;人生来本不想死,可人生来就是在走向死,这意味着恐惧。人的孤独、痛苦、恐惧似黑洞般无解。
我又想起同桌的话:”既然无解,何必要写那个解字呢?“
从高中到大学,从死记硬背到自由探索,我们有了更宽的视野,修正原来的误解,但越走越陷入无解的境地。于是我们失望了。我们或忧郁地回首过去,怀念那个会在卷子上工工整整地写下”解“字的高中时代,不必担心无解,因为自有老师告诉;或痛苦地徘徊不前,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或失眠或小心翼翼,或憔悴或不知所措,因为评价的标准再也不是那一次考试。我们也迷茫。
但是无解是一种必然,越得过的是高考这扇门,越不过的是充满误解和无解的困境,人共同的困境。但是认识到这种必然不代表我们可以停止向生活求解的脚步。就像明知人终有一死,任何目标在死亡面前都是无意义,可这不能成为我们虚无消极的理由。因为这过程是有意义的,甚至过程本身就是意义所在。可若是没有目标,过程又从何谈起?世间只有一种英雄主义,便是认识到生命的无意义、人生的困境之后,还能心怀目标德去向生命的过程——生活求解。不是看破红尘灰心丧气,不是犬儒主义的冷眼相看,而是在赴死途中,演一支真诚的歌舞。
所以明知无解,还要坦率地写下那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