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还是满心诗意?
“一地鸡毛”作为一个流行词汇,源自于刘震云的同名小说;而作为本期的一个写作题目,则是出自草儿的调侃。庆民也有同感,于是就成了本期的一个话题。
鸡本是用来下蛋或啼鸣的,然而,很多人却用来做鸡毛掸子,或者鸡毛信,于是一地鸡毛便成为常人世界的常态。张爱玲有更好的说法,叫华衣上的虱子。虱子永远抖不完,华衣又舍不得扔,于是痒痒就成了常人世界的永恒烦恼。
然而怎么办呢?
俗话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自扰源自于恐惧,恐惧源自于比较,比较源自于标准的单一。就拿教育来说,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成长路径自然不同,教育方式因之不同,从事职业也会不同。既然大家都是不同的,就没什么可比较的。没有比较,自然就没了恐惧,就不会自扰,人生的大半烦恼就被消除了。
但是,工业化社会最大的特征就是标准化生产,有标准就会有比较,有比较就会产生恐惧,有恐惧就会烦恼不断。所以,一地鸡毛是常人世界的常态,没人能够幸免。
这是不是太悲观了?还有别的出路么?
并不悲观,因为向死而生是唯一的出路。人终究会死去,你所渴望的、拥有的终究都会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消失,既然如此,人生中的那些我们追求的、拥有的纵然失去了,又有什么恐惧的?比较是别人的事情,与我们何干?标准是别人定的,我们为什么要遵守?
接下来,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是,我们自己认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们认可的标准是什么?孔子说他自己四十而不惑,不惑就是在选择时不再犹豫,不犹豫是因为有了自己目标、原则和底线。孔子又说自己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个时候,孔子的内在标准与外在标准就合二为一了。内外合一,自然就无忧无虑了。儒家的最高理想是内圣外王,多数儒家的烦恼是,内未圣而求外王,导致的结果只能是,为求外王而放弃内圣,或者为求内圣而遗世独立。前者是牡丹们的选择,后者是菊花的选择,而莲的选择则是“出淤泥而不染”,是“香远益清”,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是从常人世界中来、同时又要保持自我的独立、更要影响常人世界。
当一个人开始有能力为自己的人生赋予意义的时候,一地鸡毛就有了意义,华衣上的虱子就有了意义。一地鸡毛是意义的丧失,把鸡毛变成鸡毛掸子是意义的复得,这是大多人的选择。
鸡毛还有别的意义么?
西西弗斯推石头上山有意义么?这不过是宙斯的惩罚罢了。但是西西弗斯从推石头里找到了快乐,我们在一地鸡毛里会找到什么呢?
在研究会2019年第一次文本研读活动中,梁元成老师说,活动的意义在于,年轻人会在活动中得到鼓励,老年人会在活动中得到救赎。这些年来,作为年轻人,我是与研究会一起成长起来的,正因为梁老师、景老师、王老师的鼓励,我才在一地鸡毛之外找到了新的意义,同时,又回过头来,把一地鸡毛变成鸡毛掸子,变成扇子,变成鸡毛信,变成一片片云,变成一页页文字,变成一切我认为美好的东西。
会后,我们几个年轻人反复去回味梁老师的后半句话,在活动中获得救赎到底是什么意义?按照体制内的工作逻辑,已经名利双收的梁老师、景老师、王老师他们应该进入休眠模式,等待着退休,然而他们却依然工作在第一线,依然全力支持研究会工作,参加研究会的每一次活动,这不也是在努力把一地鸡毛变成美好的东西么?不也是在破碎的世界里让生命绽放么?
老魏说,学校应该成为一个帮助人的地方。是的,家庭如此,班级如此,学校如此,研究会如此,整个社会都应该如此。何其幸也,我一直选择着并生活在这么一个互相帮助的人群中,生活中没有鸡毛,只有诗意。
一地鸡毛,还是满心诗意?这取决于你的认识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