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证和蔼地道:"姑娘,请稍安勿躁,方才我在外头和方生师弟了解过了,姑娘连伤了我几名弟子的性命,姑娘杀孽甚重啊。"盈盈道:"大师,这几人的性命都是我伤害的,与令狐冲无关。"方证点了点头道:"我听得方生师弟说姑娘是黑木崖的人,而外头的那位施主是华山派的人,华山派和黑木崖势同水火,这……老衲可就想不通了。"
盈盈略一脸红,低低地道:"这……这无关门派的事,是我心甘情愿的。"顿了一顿,道:"大师,你要怎样才肯救令狐冲的性命?"方证叹了一声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本不该多加推诿,只是易筋经是本寺至高无上的宝典,若非有缘人,是不轻易传授的,不信你可以问问方生。"方生在一旁行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说来惭愧之至,老衲十六岁在少林寺出家,如今已六十有八,只因机缘未至,至今仍未得参阅易筋经。"
盈盈道:"你们说罢,要怎么样才肯救他的性命?"方证和方生相视一眼,缓缓地道:"姑娘来自黑木崖,却不知不知姑娘是何身份?"盈盈双手合十道:"方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方证斜眼道:"姑娘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女子。"盈盈一咬嘴唇道:"是不是你们知道我是谁,就肯救令狐冲?"方证答道:"这个或许可以商量。"盈盈抓起腰中的短剑在手里转了一圈道:"你们可识得这把短剑?"
方证和方生互视了一眼,双双疑惑地瞧向那把短剑,只见那剑身连着剑柄,长约一尺。通体金黄,似是黄金混和什么珍稀金属打造而成,剑壳刻着古怪的符号。剑柄的顶端镶嵌着一颗满绿的翡翠,灼灼生辉。端的是一把尊贵又古拙的宝剑。
方证行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在神教的地位竟如此尊崇。"盈盈骄傲地道:"我就是神教的圣姑!""啊……"方证和方生忍不住脸色大变,原本想来这位姑娘可能是魔教某个堂主长老的千金。却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是名震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魔教"的圣姑,地位仅次于东方不败的二号人物!
方证虽平日为人和蔼,心中无甚心机。但是"魔教圣姑"是魔教的重量级人物。不免让他心存担忧和疑虑。正邪两派这十年来相安无事,近来武林诸多事端。魔教也频频在河南出没。他担心由此引发更大的杀戮事件。方证惊讶地道:"圣姑尊驾少林,当真只是为了令狐冲?"盈盈认真地道:"方丈,难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
"这……这……"这却让方证犯难了,眼前这姑娘既是魔教的二号人物,自然不能等同于一般的江湖仇杀。此事如若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正邪两派更大的纷争和杀戮。方证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地道:"姑娘虽贵为神教的圣姑,但此事却也由姑娘所引起,要救令狐冲也不难,只需姑娘答应一件事。"
盈盈听得方证答应救令狐冲,欣喜地道:"什么事,你说罢!"方证道:"只要姑娘肯在本寺住上一阵子。"盈盈道:"住多久?"方证望着盈盈,伸出两个手指头道:"二十年。"
盈盈一听,举起手掌,意欲发怒道:"你……"口中的话却没说下去,举到半空的手缓缓收了起来,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方证又道:"只要姑娘肯在寺中住上二十年,老僧这就为令狐冲化解体内的异种真气。"顿了一顿,接着道:"老衲此举也是为了江湖同道着想,姑娘若在寺中二十年,还给江湖二十年的太平,却也给姑娘省去了许多的杀孽。"
盈盈两眼出神,吃吃地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垂下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救了令狐冲性命,把他的伤治好,我愿意在少林寺住上二十年!"原本方证也没奢望盈盈会应允下来,眼下却见她爽快地应下。既是疑惑又是惭愧。
方证和方生一同走出偏厅,方证心里甚是惭愧,他失魂落魄地道:"唉,就因为一句话,老衲几十年的修为功亏一篑啊。"方生在一旁安慰道:"师兄这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却也不必太过自责。"说罢,两人一同走出宝殿。
却说盈盈答应留在少林寺后,方证着人安排她住在后山一个拥有独立院子的厢房内,厢房倒也整洁干净,其他日常一应用品也安排得客气周到。客僧为她准备了素服,素茶,素饭,素菜,还有一大叠经书。每日三餐,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只是每到早课之时,总有几名僧人到院中为盈盈诵经念佛。起初,盈盈觉得甚是厌烦,独自捂着耳朵,却不好发作。
几日之后,倒是觉得习惯了。她闷了就听着这些人礼佛诵经,翻阅桌上的经书,却也渐渐平静下来。自打那天之后,令狐冲由方生领走,盈盈再也见不着令狐冲,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了。盈盈每每问起到院中诵经的僧人,那些僧人们躲躲闪闪只答不知,盈盈却也无可奈何。
盈盈自住进来院中第一日起,随身短剑已上缴给方证。每日就用头上发钗在屋内的柱子上划了一道痕迹。眼下已经划了二十几道,已然过了二十几天。盈盈对着窗外楠楠地道:"冲哥哥,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不知道那些和尚是否把你的伤治好了?"她接着幽幽地道:"方证大师让我答应在寺中住上二十年,方肯救你性命,我好害怕,害怕二十年后就真的变成老婆婆了,那时候你是否还认得出我?"说罢眼圈一红,几滴泪水滴落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