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好友告诉我她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正因急性肠胃炎在医院打点滴,烧得迷迷糊糊的我看到消息立刻清醒了不少,心中担忧却又不方便打电话给她。就算打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回复了两个字:节哀。

安慰的话语千千万,但都唤不回离去的人,更何况真正的伤痛又怎能节制?

我也曾经历过亲人的离世,每一次都很痛苦,因为又再也见不到一个亲人了。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没多少体验。

如果亲人生前饱受病痛折磨,有时候心下不忍甚至会想不如就这么去了也少受点苦,但另一方面又不愿意他们离开自己,所以哪怕痛也要让对方坚持下去。再者,对于饱受病痛折磨的亲人我们或许已经做好随时失去他们的准备,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当时反而不会多么痛苦,只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心上少了什么东西。

真正的痛苦是在日后的生活中一点一点渗出来的——吃饭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多准备一双碗筷;回家习惯性的喊他们;逛街看到很适合他们的一件好物······可转身却发现亲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永无可能再陪伴身边。

此时的痛苦才是铺天盖地弥漫开来的,心上开了条缝,悲伤如烟雾般钻入其中,整颗心充盈得像是要炸开,连呼吸都变得痛苦起来。

但慢慢的,你也开始习惯身边少了这个人,只是很多东西还是一时无法适应,因为它们伴随了你的大半生活,很难一点一点消除它们。

就比如,外婆去世后,我们去看外公的时候还是会说去外婆家,到那里看到的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但人却永远也见不着了——外婆不会在家了。每每这时我就会很难受,后来想去看看老人就索性把外公接来,免得触景生情——外婆家有童年的太多回忆,都是美好的回忆,就让它们永远留在那儿吧。

此外,梦到已经过世的亲人又是一番凌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一种体验:梦里言笑晏晏,真实无比,可醒来却发觉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这场梦永不可能成真,那种失落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又或者,正走在街上,看到某个很像他们的人,很像,但不是,这个时候总忍不住流下泪来,心里明白这个人是永无可能再回来的了。

《泰坦尼克号》里,Rose原本已经坐上救生船,我们都知道救生船上的人最终将会得救,但是,她没有选择走,反而在最后关头跳回大船,选择和Jack一起面对死亡。

两人历经周折寻找到一片漂浮于水面的船体残骸,但是很不幸,残骸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所以Jack让Rose待在上面,自己选择泡在海水中。故事的结局是当援救船发现他们时,Jack已经被冻死,Rose一个人活了下来。从后来的故事情节发展来看,Rose一个人活得很好,甚至嫁人生子,似乎早已忘记了Jack。

电视剧里常会有这种桥段:一行人被追杀,其中一人上前拼斗抵挡,对剩下最没有武力或最重要的那人喊“你快走”,决意牺牲自己换取那人逃生时,但那人却哭喊着站在原地愣是不走,结果大家一起落网,被抓或者被杀。

每当看到这样的桥段,我都会颇有几分不屑,暗骂那人留下来也没用处,白费了同伴的牺牲,甚至把自己也给赔上了。就如同Rose,她不愿独自逃生,而是选择和Jack在一起,无论生死。以前的我可能会觉得Rose太愚蠢,如果不是她拖累,Jack一个人逃生的机会更多,他们俩都可能活下来。

可现在的我不这么想,踏着爱人的生命铺开的生存之路,就算最终能逃离死亡,难道她就能心安理得活下去么?

作为当事人,她肯定想过:如果她当时安分地待在救生船上,Jack就不会为了把生存机会让给她而冻死。无数个夜里,她或许会因为自责而痛哭失声。痛失爱人,她肯定想得比我们旁观者更多。可是她还是选择坚强的活下来,并且活出精彩。

之所以写这个,我是想表达什么呢?

生活注定不是平坦大道,每张面孔下都带着别人看不到的伤痕,可他们仍会选择勇敢地向前走,追寻光明与幸福。就像Rose,她记住了Jack的话:好好活下去,活到一百岁!

她确实好好活了下去,把Jack的那份精彩也活了出来,这就是人性的坚强和勇气。

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只希望你能看见阳光和希望。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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