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笔者:辰绯
你在命运的星轨里徘徊过吗?就因为那样一个人突然闯入你的轨道,然后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又走向他自己的命运。
我希望你没有却又希望你能在这样的一场闹剧里玩的尽兴!
有人告诉我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就站在原地等好了,一年不成等两年,只要等到了一辈子都行。我就听了这样的话足足在星轨里等了好多年,等到把时间都看老了……
千年前我第一次掌握了风的力量,尝试着去飞,出乎寻常的顺利,直到我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赶上风神的坐骑吸气罢了。我没有与它抗衡的法力只能被它吸过去又吹出去。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只是当我醒来的时候,一个白衣少年杵着根花纹别致的笛子好奇的看着我,他的眼眸是白色的,我看着打了个寒噤。
“你是谁?”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他说话中气十足还有些冲,我身在异地话只能软和些。
“那这里是哪儿你总能告诉我吧。”
“不能。”
“为什么?”
“风界里的外人是没有资格知道的。”他居然知道我是外人,而我也知道了自己在风界,很显然他不是一个聪慧的人。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好在我感受着风里的雾气顺道飘了回去。
我记得回头好像看到了他,只是再仔细看只有风界的结界静静立在那里诉说往事。
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离开羽界,也是很长时间里的唯一一次。
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离开羽界。这里是云和雾气的源头,到处都是似真似假的雾气和幻境,所以每一个羽界的人都有一双辨别真假的眼睛,很可惜知道太真的后果是活的太累,因为没有虚假作为缓冲,你会和每一个事实直面。
大概是我几百岁的时候,按照我们的规矩,我成为了羽界的王女,在这天被要求戴上身份象征的面纱,本来在这里就缥缈,这样看外面就更加不真实了。
有一天我莫名感受到了风的存在,在这片广袤的原野上任何一丝的风都可能造成雾气的消散,我赶忙去查看。等我前往的时候,羽界的雾气被第一次吹开。出于对自己主权的捍卫。“阁下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不就是吹散了你的雾吗?”他的语气让我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孩子,只是带着面纱看不真切。托他的福让我看清了羽界到处都是破败的荒漠,我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实却也被吓了一跳。就是这一层薄薄的雾气倔强的守护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而他说来是这样轻描淡写。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放雾。”
他看到我的面纱应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不是王女吗?”
“可是我还没得及学会驾驭雾兽……”
他居然直接过来拉住我的手让我带他去雾兽居住的地方。我想挣扎却被握的更紧。他教了我口诀,也指挥我施了雾,茫茫雾气又重新掩盖了这片荒芜,只是雾气却还是在他身侧被掀开。他好像讨厌雾,身上满处的风都很大,不经意间,我的面纱被刮开慌忙逃走。
从那天起羽界的雾气时不时就要被吹开几次,我作为王女每时每刻都要跑去施雾。我知道是谁搞的鬼却拿他没有办法。“我是来监督你有没有精通这门术法。”
“托您的福,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施雾了”我懒散的施着雾 “那还不够,你要让自己时刻和雾气联系在一起,这里的雾气就是湖水,你是注入湖水的河流,你要和湖水一起升降。”
我听得云里雾里,等雾气施好就走了。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这样来说教,直到有一天他莫名其妙地说:“我好像有些喜欢你了。”
我觉得实在是仓促。“我拒绝。”
“我有表白吗?”
他说的也是,我应该等他正式求亲的时候再坚决抵制,这样应该更彻底一些。他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来,连每日的骚扰都少了一些。
他的来回骚扰还是有些好处的,我的术法已经精炼到对雾气的掌握了。当我有一天发现雾气可以液化成水之后,就在羽界外面加了一层水膜,风只要不大也只能掀起点浪花,我好像把风彻底关在了外面。可是他告诉我“水火无情,而风则正好可以助长它们的威势!”
羽界不知觉间已经彻底失去了对他的控制,我试图让我父母出面,只是他们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风界的风俗是女子的面纱一旦被男子摘下,就是定了终身。他们没有拒绝的合适理由。“笑话,他这是赤裸裸的骚扰,甚至是想挑起两界战争。”“一旦开战,羽界要亡啊!难不成两界开战的时候,我们上去先喷点雾?”
父母并没有理睬我,所以我除了在频繁应对雾气被吹散的问题外,还要自己去思考想个彻底和他说再见的法子。
那是一个雨天,我自顾自的来到雨界的结界前,我想既然我可以把雾气化成水,为什么不来学习一些水的术法呢?就在我手指要碰到结界的一刻,本来平整的界面射出三道冰棱,我拼命的后撤却还是逃不过,就在要被打中的下一刻我被一个男子从侧面推开,我听到他闷哼了一声,就觉得世界安静了。我听到了风的声音,血滴落在云里,云都是从我这儿流出去的,所以和滴在我身上没有一点区别。这也是我和他第一次离得这样近,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他的发丝扫过了我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我眼睛酸的想哭。
我赶忙带着他回了风界,同样的我还是过不了那道结界,只能看着他被同族的人扶进那道浅浅的结界里消失。“你不是我们风界的人……”
母亲说过,一生无论有多长也千万不能被别人救,尤其是关乎生命的大事,因为从他救你的那刻开始你的命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在某种意义上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一次的生命是他给你的。
所以我想去报恩,打探他的伤情,羽界连日来的风平浪静反倒让我自己的内心掀起狂风巨浪。我每天都在风界门口转悠,甚至想用雾气逼出他们里面的所有人。我再三跟他们的王沟通“你们的族人都在这里吗?”
他说“是的”
“你确定没有遗漏?”
我第一次为我的身份感到庆幸,因为他直白的告诉我“要不是看在你是羽界的王女,我今天非要打你不可。”事情都闹到这份儿上了,我只能走开,只是这一次开始我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他明明活着的,我还能感觉到他的风的味道。可他就是不愿意见我,还把这件事情做得这么明显。如果没有下面这件事情或许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就到此结束了,就像羽界的那些雾,虽然都是缥缈的,但是看着久了,你也就相信那些假象或许也有真的可能。
羽界是没有雨也没有风的世界,雾气就任凭自己缓缓的流,那件事过后两周,我还是在风界外面看到了他。
好像是一身白衣服。
我想起他救我的艰辛便说“你现在还有点喜欢我吗?”他愣了好久,久到连风都停了吧。“你这算是婉转的表白吗?”“我不喜欢这种以身相许的老旧戏码。”
我觉得有些没有面子,而他却把我的沉默当做了我的默认,吐出两个字“拒绝。”
我正要解释,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们原来互相都在不同的时间错过了对方的一些好感,有意或者巧合,总之就是这样发生了,具体说我们可能错过了对的时间。可对的时间是上次吗?对我而言不是,是这次吗?对他……对他我不知道了。
也许对于一个没有季节的地方来说有一件事情应该是好的,我从来不用为每天穿什么衣服而发愁。可是父母却整天郁闷沉沉,雨界说是要我嫁过去。我们的力量太弱,只能任人宰割。一团随风走的雾气罢了,要那么强的力量干什么呢?找个避风的地方静静流淌不就好了吗?我再不情愿,自己有些好感的那个人不也是把我拒绝了吗?我有些明白了他那天的试探被我拒绝后的酸楚。可是谁还没有点遗憾呢?
出嫁那天父母赌气的收起羽界所有的雾气,也不让我施雾,只是我乘坐的喜轿四周被遮了个严严实实。我劝父母放宽心,自己心里却没有底,我连雨界的小小结界都破不了。可是我选择了皇位,同样也只能舍去平常的眼界,我没有想过这是福还是祸。
坐在轿子里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看不真切的少年,如果有那么一刻看清他的话,应该只有被大风刮掉面纱那次我才看到他整洁干净的衣角。纯洁的白色。他或许整个看清了我的脸吧?
轿子抬得很稳,吹吹打打的出了我羽界的门。我却听到熟悉的声音。“轿子里的那位被我扯下过面纱,算是我的半个新娘。”我的心狂跳了几下。
“我们是雨界的”我听到几个女仆上前搭话。
“管你是那个界的,我的就是我的。”轿子外面好大的风,我能自己揣测到却实在是看不清,母亲告诉我当你快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分辨真假的眼睛就会关上。我不期待那种不分真假的感觉,但是也对现在自己知道的太多感到太多的无奈。等外面安静下来的时候,轿子的帘子被掀起一角,我没有戴面纱的必要就没有戴。
很白净的手。我想他可以看到我的脸了,我也可以很清晰不用模糊的看到他的身影了。
“我们明明互相拒绝过对方的,我算不上你的新娘……”我第一次这样看他,他却给了我一个沉重的背影。
“我刚才算是把你娶了,可是我不看你就等于把你弃了。”
“我就在这里,这世界上没有谁能决定我被弃……”他现在都是这样,从来不听完我说话就走,化成一阵风。我的“弃”字还没说完就丢弃在风里。我还没从轿子里出来,就自己戴上了面纱,和模糊的视线相比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在哭。
我和他的故事也只能到这里了,只是让我最难过的事情却是亲眼看着他死,没有一点准备和征兆,却又像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情。
当我被一阵突然的寒意吓到,下意识的跑到羽界的禁地。他就站在那里,受了最后一道雷击。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
母亲说那天是我真正成为王的日子,是要接受上天的祝福。“这算什么狗屁祝福,我要他回来,他回来。”
“他是谁?”
母亲的问题把我难住了,这么久我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准确的说我甚至没有看清过他的相貌,不知道他的身份,最近的时候还是那次背着他回风界……然后他就这样走了,给我留下的什么?像团捉摸不定的雾气吗?连一个具体到某个人某张脸的念想。
我就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祈求什么,只是觉得该这样做。按他说的我是个被抛弃过的人,在这一刻我由内而外的孤独。
羽界第一次因为我受了场大雨,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雨原来是酸的、凉的、冰的。它落在我的脸上划过一丝清凉,消失无踪,只给人一道若有若无的感觉,像是证明它来过,又像是自己伤感的错觉。我每天看着羽界的云雾飘散,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和我作对一般的将雾气吹开,只是我除了希冀这雾气能掩盖我的伤痛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有人告诉我:当你的星轨突然闯入另一个人,然后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又走向他的命运该走的轨道的话,你就站在原地等好了,一年不成等两年只要等到了一辈子都行。
这是最愚蠢的却也是最无奈的办法。我就这样等了好多年,把风都看老了,也把羽界看绿了,或许是因为那场雨,我就再也没有了施雾的能力,羽界却由荒漠变成了绿洲。我想到了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通。遇到他究竟是意外还是必然呢?
我就站在命运的星盘前看着一颗又一颗与我不相干的星星划过,终究是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每个存在都好孤独啊!他们就在自己的轨道上走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闯入的,可还没看清对方就一闪而过……
当我意识到这种思维是对也是错的时候,我去了人界。比起遥不可及的星星,这里反倒是不那么冷清。我已经丧失了分辨真伪的眼睛,变得只关注表象,这样活的惬意但是也自我伪装的愚钝。
在我游历的这些年里,似乎也看淡了很多,我在找寻一些自己拥有却还没有醒悟的东西,同时我也在丢弃一些自己平常不用却总带的物件。
直到有一天我在巷子乱转的时刻,突然下起了雨,人界的雨点是异乎寻常的冷,唤醒了我伪装了好久的孤独,正在我要奔溃的时候,有人递过来一把油伞。
我并没有抬眼看他,甚至没有说话,我只是尽力和那种溺亡的孤独做斗争。等我恢复的时候,太阳早已放晴,而手里的伞自始至终都被紧紧握在手里,油黄色上面还画着朵红色的不知名小花。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专心致志的找送我伞的人,我已经欠不起别人的情了,也还不起了。
又是一个下雨的中午,巷子的众人纷纷避雨,只有我打着那把油伞,站在潮水一般向我跑来又向四下散去的人群里。比起这把微弱的伞,似乎有更强大的物件在召唤他们。也是这时我看到街角一个少年人正慢慢的收拾着自己的画卷。
雨点在少年的画上晕染开一个又一个的点。
“你为什么不收拾快点。”我把伞举在我们两人头顶,但明显有些勉强。
“我为什么要收拾快点呢?”他还是慢条斯理的卷着画,或者说有意让一些雨点溅到画上。
“雨水会毁了你的画。”
“不会……”就在我几乎要动手帮他的时候
“这是岁月的痕迹,多少人画不出来。”
我无言以对,也从来没有想过岁月会以这样的一种形式呈现在我的眼前,但我对他的思考不置可否。
“岁月就是顺其而然的样子。”他背着画篓走了。
我没有为他撑伞送他离开,也没有把伞借给他,因为伞不是我的。我拿着伞想着事情的对和错,一个素未相识的人给我一把雨伞的时候或许压根儿没有想着要和我有一段故事,我想做的事情似乎就是一厢情愿。
我又想起那句让我等待的话来,便长久的在这个街角等待着那个人和给我伞的人。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少年的画没有一副是自己画的。
下雨时滴上水的白纸经过风干,纸张就显出淡淡的褶皱来,又被太阳晒的微微发黄,这就是他的一幅画。可一想到他的“岁月”理论,我就说不出好也谈不上差。就指着一个红色的印戳问“这画也不是你画的凭什么要盖上你的印戳?”
“美是谁发现并赋予的?”
我再次无言以对,这样评鉴的也只有他一人了。但我认同他,对于美而言,发现比创作更为重要。“那你自认为是自然的伯乐了?”
“你不是我,也不要装出一副很懂我的样子。”看着他果断转身的背影,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我在也不会遇到的人,眼前一阵湿润,我落泪了,端端滴在那张被我翻看的纸上。
“这幅画的价升了。”
在短短一刻内他已经将画卷好,装到了画篓里,走上了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巷子里,他就一拐两拐的不见了,又有很多人三绕四走的从巷子里出来。这一条巷子就像是一个世界,我从没有敢走进去过,因为我怕当再有危险的时候没人护着我,又或者更怕有人会护着我。
金色的秋季到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和少年度过了半个年头,他没有买出去过一副画,反倒发现了更多的“美”。只是他的衣服倒是常换,我问他,衣服没有岁月的痕迹倒是不怎么好看的时候,他说的话不记得了,大概的意思是说,两者的意境还是不同的,一个讲求沧桑一个要求时新……
这次他摆了张白纸,我反复看过,没有被任何别的东西沾染。
“这不就是一张白纸吗?”可是他出价是整整两万两!
“你想去看吗?”他好像是在等我这样问,不会儿便带了我要走。第一次走在青石板的小巷里,显得很拘谨。他在我耳旁说个不停,但是一句也不想听。
那是一处院子,没有一点特别的,他看我疑惑的神情就自己开了门,院里的匾额写着“别有乾坤”
“要是这字是你写的,说不定也值个千八百的”那字写的很是老练。
“那是你没有见过这个。”随着眼睛向内望去,一颗金黄色的老树静静的长在那里,没有风,但是自己静静的掉着叶子,一地纯粹的金色围绕着大树。
他走过去将那张纸轻轻放上去,整个画面从我那里看上去和谐至极。树干边沿的叶子已经基本落光,漏出枝干,中间还有没掉完的叶子,看上去像是将冬天和秋天长在了一颗树上。而树叶的金色和斑驳的树影交织在一张纸上的时候,我已经觉得这不是人力可以画就的。
“所以要欣赏这幅画就是要买下这栋房子和这颗树?”“你的那副画已经付款了”“那副画我裱起来了,叫点梨花。”
我笑了。
从这天开始,我就住在了这里,少年也没有再去卖画。他觉得自己就守着金矿何愁粮食和财宝呢?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过去有了遗忘,那把油伞被我打开架在了树上,每天都能看着伞一点点的褪色。少年在那副画的价码上又加了一位“二十万两”。
“那把伞可是有故事的……”我虽然把大概的事情告诉他,也不觉得值那么高的价,不过反正也没人买。冬季的时候,叶子落了一地,枝杈带着说不出的倔强直直的伸向天空,他每天照例会在院子里放上一张白纸,就是随着风动,按他说的,一动就是一副只此一刻的画。哪怕欣赏的只有他一个人。我在想这是一个怎样有趣的思想才能引导出这样具体的思考呢?
有一天他对我说“你要搬家了”
“为什么?”
“有人把那副画买了”
我想是谁那么傻有钱呢?直到我外出回去才看到满院子的红绸子。“我把秋天给卖出去了。”他拿着红绸子对我笑着。
“买家是冬天?”
我知道他说的酬金就是一地的银色和还未降下的大雪。踩在上面嘎吱直响,当地上盖上一层的时候,我就会想到羽界的大雾,他们都带着自己的倔强,想掩盖一些事情,可最后他们还是消失了,或者说融进那些他们想掩盖的事情。我不知其中的意义,但是这样的事情却在我面前一天天的重复。
这是我不知第几次去审视这个少年,他从来不是傻,这一切的事物,他不仅明白还比一般人明白的多,他所做的这一切从来不是毫无根据的,他是最懂自然的人,只是我没了那双分辨真假的眼睛也实在是看不清他的想法。
当第一场雪和他的红绸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内心有了些波澜,原来和自然最贴合的美是这样,不是繁杂就像是自然而然的东西。油伞只剩下骨架了,心里的那个人等了也有好些年,他的岁月与我的等待相比已经变成刹那了吧。但往往就是一刹那的东西才更让人记住。
“我好想有点喜欢了。”我仿佛听到了两个声音在时光上产生了交融。我不知道少年是说我还是说雪中的树,他站在我身旁说给我听,可是眼睛却看着天又或者树。
“他们的意境配合的真好。”我正这样说
“因为有你……”我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也没有随意的想着去打断,等到想去委婉的说清楚的时候,他走了,就像另一个他一样。地上只留着他的脚印,即将会被新的雪盖住,他像是来过又像是走了。
或许,我也该走了吧,等累了也厌倦了。
我将伞的骨架带上打算走了,与其没有结果的纠缠和误解,还不如学学那个让我寻找的人。既然不想再发生太多的故事,那所幸就消失吧。作为另一个世界的王女,我还是有些特权的,比如在两界的连接点打开一条通道。
我有些累了,作为一个弱小世界的王,我现在就应该立刻去找一个归属。
就在一个无风的晚上。我打开了那条两个世界的通道,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那是骇人的闪电,可是对我而言一点没有伤害,就在我已经进入那条通道的时候,少年醒了。
他呆愣在原地,下一秒暴怒的冲出来喊着“不要……”我不知在他看来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只是他的身影让我想到了那个人走时候自己的样子,可是我应该走了,也只能是走了。我看到那个少年痛苦的样子,他的脸就在我眼前只是听不到他的声音,这既是幸运也是煎熬。连接点是不可逆的,等下一次能回到人界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可突然我想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奔溃,在那个没人可以看到我的地方大声的嚎啕。“难道你也不是我那个世界的人吗?你是谁?是谁?”当然不会有人告诉我。少年在我看的见的地方嚎啕,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奔溃,我们似乎都经历着一样的事情,却又都有着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这就是你不辞而别的理由吗?”
从那天起,我对长久寻找的人释然了,论最愧疚的还是人界的那个少年。我整日的陷入懊悔中,自己离开应该解释清楚的。可是我影响了那个少年的人生轨迹,他或许本来就应该呆在自己的院子里陪着一年四季变化的大树,而不是像我一样去找一个彻底消失的陌路人。他离开了那个小院子和大树。院子里的布局家具全部都没有少,只有那张我落了泪的画不见了。他或许也像我一样去寻找记忆里的我了吧,只是在人界我是变了长相的。我的无奈最终都化作了我向羽界施加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来绵长与厚重。
面对着羽界重新出现的雾气,又一个轮回要到了,只是我到不了人界。连接点的位置就像星轨,乱了就要等。我盼望时间能够快些,但是时间却变得比以往更长。
我为人界的少年难过,也同情自己的执着,到底是谁辜负谁,在时间里这就像线团子,一头连着我,一头不知道被谁拽着。
我又记起那句让我等待的话了,于现在的我而言算得上是真理,有些东西比起毫无意义的寻找倒不如静静等待来的安稳,只是要有颗强大的心,能让我不烦不燥。
这段时间里我又定了亲,雨界的。谁让他们强大呢?我自己找上门千遍万遍的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弃妇而且也不会再找人来抢婚,只是他们还是不答应联姻,最后只答应说先放出风去试探下虚实。这还是我搬出上次抢亲的闹剧才有了的结语。有些人就是这样,能在很长的时间里弄臭你的名声然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查无踪迹。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盼着雨界大轿子上门,但好像没有想过新郎是谁。我背负着过去两个人的人生轨迹,想要去向他们解释却又没有了再见的理由。
羽界是没有季节的,但是那棵金色的大树久久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一阵风刮过,卷起地上的落金,和那张少年的白纸,他们一起在地面上剐蹭出动听的声音,我不知道我是感受到了风还是想到了大树的少年,我哭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一些事情人会变得坚强,但是遇到一些触发往事的点落泪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件常事。
我记忆里的树也是不完全的,他只有秋天和冬天,没有他春天萌发和夏季成长的阶段,那棵树就带着我对过去的执念一片一片的落啊,直到他彻底落光,只给我一个回忆的冬天。
可我还是等着,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个怎样的结果。在漫长的等待里,我等来了雨界的花轿。雾气缥缈、喜悦阵阵,我终于等到了什么,只是当初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终究被时间消磨的一干二净。我回忆不起当初自己是怎么上的轿子,也记不起自己当初怎么当上了弃妇,只看得见雾气遮盖的三丈红绸。
在这一刻,我知道有些命运的轮盘又转动了,又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有一些人从另一个世界彻底地离开,你觉得这其中的故事又是怎样的动人哀婉呢?我不知道,就那句话一样。你就站在原地等好了,一年不成等两年只要等到了一辈子都行。
轿子吹吹打打出了我羽界的门,雾气重新将过去的一切掩盖的干干净净,当有一天,吹过一阵风的时候,或许有人会发现下面的一片荒芜吧……
远处响起几声笛声,唤醒了我对过去执着的念想,可是我心里像是永远丢了什么一样的难过。该哭泣吗?可我第一次大笑,那样的灿烂和浮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