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的成长,读《穗子》

《穗子》是一部半自传体小说集,讲述的是一个女孩成长的故事,全书有十一个故事,分成童年、少女和青春三个篇章,讲述了一个女孩的成长故事。我曾经读过作者的好几部小说,如《小姨多鹤》、《陆犯焉识》、《铁梨花》、《芳华》等,深深喜欢上她的文字,淡雅中带着尖锐,疼痛中包含领悟。她在这本小说集的自序中这样说,“在这部小说集里,我和书中主人公穗子的关系,很像成年的我和童年、少年的我在梦中的关系。看着故事中的穗子执迷不悟地去恋爱,现实里的我明知她的下场不妙,但爱莫能助。看着童年的穗子抛弃老外公,和‘拖鞋大队’的女孩们一块儿背叛耿荻,伤害小顾艳,面对人心向恶的社会和时代,她和她年幼的伙伴们以恶报恶,以恶报善,成年的我只能旁观。”

这个叫穗子的女孩,童年跟着外公外婆过,两位老人对她宠爱有加,特别是老外公,简直把她宠上天去,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老外公是老革命,残疾军人的优待券购买的食物,全进了她的肚子。老外婆死了以后,母亲想接她走,她却趁母亲不备逃回外公处。她深深地眷恋过外公,她曾善良地照顾过一只野猫,曾骄傲地把老外公看成是英雄。可是当她得知外公别在衣服上的那么多勋章不是真的,又听母亲说外公是文盲,言行举止粗俗,无法让她成为一个有教养有文化的女子,她便跟着母亲走了,从此把外公丢在了脑后,即使长大后得知外公病重了,也只是给他寄20元钱,连回去看他一眼都不肯。

外公心里只有穗子,在亲人一栏只填写,穗子。当穗子真正懂得感恩外公的那天,外公早就没了。读到这段让我想起自己的奶奶和外婆,奶奶做了好吃的东西总要偷偷留给我吃,生病了没力气起床做早饭,听到我哭着说不会烧火,她硬撑着病体拄着杖到厨房替我做,可是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声谢谢,没带她逛过一次街,没给她买过一件衣服。现在想来二十多岁的时候,心里只有自己,是多么的无情。

少女时代的穗子正赶上特殊的年代,父亲被打倒,她和院子里的“拖鞋大队”的女孩们一起,在善恶是非颠倒的时代,她们成了一群野孩子,窥探别人家的隐私,偷盗竹园里的笋,她们用牙齿、舌头、嘴唇用力骂人,每个脏字不再是声音,而是毒毒的气流,一束束喷射出来。她们这样骂红卫兵、工宣队、军代表,骂张贴她们父亲大字报的、烧她们父亲著作的、扣她们父亲工资的、监督她们父亲劳动改造的所有人。“拖鞋大队”的女孩们牙缝“吱吱”作响,脏字像满嘴唾沫一样丰富。她们向可怜的小顾的伤口上撒盐,对热情帮助她们的耿荻进行背叛。她们既善良又邪恶,既坦诚又多疑,既胆大又害怕,成了一群可爱又可恨的少女。

穗子的青春期有过三次恋爱。第一次是十六岁时爱上了大她7岁的叫邵冬骏的男生。她用诗般的语言写了一百多封情书,邵冬骏对她的喜欢,更多的是对她喜欢的喜欢,而不是爱情。况且他们的交往不符合当时的“规矩”。邵冬骏转投高爱渝的怀抱,高爱渝用甜言蜜语哄出了穗子写给他的所有情书并交了上去,结果穗子不仅成了人人鄙视的人,而且差点被驱逐出文工团,最后以穗子写了二十多页检查当众检讨而告终。

第二次是和体工队打篮球的帅哥刘越,刘越是一个很单纯的大男孩,他喜欢上了单纯的穗子,两人有过一段单纯美好的交往。但是当他得知穗子的过往以后就退缩了,他性格执拗,始终放不下穗子,他“错打”了邵冬骏,“误伤”了王鲁生,只因为他们都曾伤害过穗子,他是那个可以为了穗子不顾一切的人。可是穗子终究不再单纯,无法接受那么单纯的刘越。

第三次穗子爱上了父亲的好友,一个叔叔级别的著名画家,她被他画中的伤痛所震憾,被他遭受的苦难经历而怜惜,巨大的年龄差没有阻止她爱的脚步,她把自己看成是圣母,觉得必须由自己来挽回画家对人的信任,由自己来救赎画家绝望的灵魂。画家向往着美好,他接住了穗子的真心,并呵护着,像恋人般坠落在这个温柔的漩涡里。但他明白,她还年轻,他见识过那个时代的人,面对诱惑的倒戈,画家经历过的背叛,远不是穗子这个小家伙所能体会的,所以他只能说,“再等等,等你长大了,如果你还爱我,就留在我身边吧。”

穗子在恋爱中成长,成熟,她确实爱着画家,却也喜欢同龄段郑练的呵护。书中穗子对自己的判断是,她爱画家,却更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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