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公司做一个人偶表演活动。临时经人介绍找到了5个人，说是专业的人偶演员。
天气很热，早上8点的地面已似蒸笼。我在公园门口接到了他们。都很瘦，个子不高，领头的人叫做小天，看起来机灵的样子。
他们把厚重的人偶服装搬到需要演出的城堡下面，分配好各自的角色，等待上阵。
服装里有排气扇，只是没有预备电池。我叫小天去地铁站旁边的全家买了来。他看看表说：“演出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坚持一会儿吧。”
还没上场之前的几分钟，他们已经喝光了一瓶水。
通常，人偶的团队表演是轮流进行的。一组人表演15分钟之后换另一组。这样，刚表演过的人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
小猴子蠢萌蠢萌的，小王子还挺可爱。
进入公园大门的游客看到卡通人偶，有兴奋地冲过来拍照的，也漠然的，也有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孩子。
炎夏早晨的公园，陆陆续续有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带着小朋友来，但人流并不多。
演员们摆出各种姿势来和游客合照。这位大叔，孜孜不倦地陶醉在和一个个人偶自拍的过程中。
演员中有一个看着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姑且叫他军哥。话不多，似乎内向。我看他的时候，他就堆起笑容来笑笑。
每次候场的时候，他穿衣服脱衣服的动作最慢。同事和我说：“看他老在偷懒的样子啊。”
同样的衣服，脸与全身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但小天和军哥他扮演的人偶，透露出完全不同的气质。
我过去拍拍小天扮演的小猴子脑袋：“你跳个舞吧，我想拍一段和你一起跳舞的视频。”
他说好，开始做起各种动作。结束时，他讲：“衣服实在太重了，我跳不动了。不然可以跳更多的。”
我把小天跳舞的视频发给导演。他说：“这小子不错啊。叫他来我们剧组演一朵会动的筋斗云吧，又轻松又是个好机会。”
通知他，当天下午就过来面试了。
和导演聊了几句，然后过来找我，要求演出费高一点。
“这个角色本来不在计划里，是因为觉得你态度好，对工作也有热情，所以想请你来。比起白天的玩偶表演，这已经算很轻松了。”
“姐，短期的可以。这样一下子演十天，演出费对我来说太低了。”他拒绝。
走了以后，又发微信给我。
都是不容易的人。
好几年的冬天，我下班后回到安贞西里，远远地看到小区的长椅上坐着一只巨大的棕熊人偶。他低着头，座位旁边放着一叠蛋糕店的传单。小区的那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大熊坐在那里，传递出一股深深的落寞。
跳舞的人偶，和静坐的熊，假面的背后，是一个个丰富的人啊。他们自我个性的气息，穿透了厚重的服装，通过各种动物的脑袋，出现在我们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