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腊月初七日一早,我和堂妹夫妇一行三人,驾车由小城出发,跨黄河,经济南,直奔泰山。
昨日一场小雪,洗去连日阴霾。天空瓦蓝如玉,风和日丽,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妹虽根在齐鲁,但自小长在新疆,一直没机会畅游桑梓之地。借这次回家探亲的机会,于是,有了这次登泰山之行。
一路畅聊,临近午时,进入泰安市区。天晴日朗,视野极好,远远就能看到巍峨的泰山山脉。
来到山脚下,已是中午,简单吃过午饭,我们坐景区大巴车直奔中天门。车随路转,行走在泰山的怀抱之中,远望层峦叠嶂,近观怪石峥嵘。
冬日的泰山,山间少了潺潺流水、满目苍翠,却实打实呈现了北方大山的粗犷豪放。姚鼐在《登泰山记》中云:“山多石,少土;石苍黑色,多平方,少圜。少杂树,多松,生石罅,皆平顶。”几百年过去了,泰山的外在风貌因旅游开发,多有变化。但山之本色,仍与姚鼐所记甚是相合。
下车步行约千米,可至中天门索道站。从平台上遥望山顶,南天门小若佛龛,红墙金瓦,立于山与天的交际,真如天之南门。让人不由生出与李白当年登游泰山时一样的幻觉——“天门一长啸 ,万里清风来。玉女四五人, 飘摇下九垓。”
坐索道前往南天门,一路攀升中,我们时而从树顶掠过,时而从壁立千仞的崖壁旁飞过。俯视泰山,蜿蜒的盘山公路犹如一条玉带,时隐时现。展眼远望,泰山千年不老,青黛如昔。连绵起伏的山峰,在薄雾中苍茫雄伟。
山谷迎风处有成片的银白,在阳光下耀眼晶莹,那是美丽的雾凇。远远望去,犹如盛开的梨花,为冬日的泰山添加了一缕妩媚,几分春意。如果不是山顶背阴处的一两处积雪,简直让人怀疑身在阳春三月。
正值旅游淡季,又是工作日,偌大的泰山没有了摩肩接踵的人间喧嚣,显出了她仙境般的真容。妹妹戏称,今日的泰山,简直成了我们的私家花园。
进入南天门,就已进入“天庭仙界”——岱顶。天街上的小贩比游人还多,有两个道爷身穿道服,背着双肩包与我们擦身而过,不知道是不是要下山传道。
经天街、碧霞祠,向上可至玉皇顶、日观峰等处,途经著名的大观峰唐摩崖。数登泰山,多次经过此处,每每都是人多为患,只有排队拍照的机缘,这次终有机会从容地细读碑文与文字介绍。
泰山石刻乃泰山之宝,我们一路游玩,一路欣赏。唐摩崖旁是清摩崖,此处是泰山石刻中的精华。姚鼐在《登泰山记》曾写道,“是日,观道中石刻,自唐显庆以来,其远古刻尽漫失。” 那些漫失在岁月中的石刻,大概还有更为惊人的手笔,可惜只有山中的风,天上的月知道了!
日观峰位于玉皇顶东南,峰北的“拱北石”,又名“探海石”,是泰山有名的标志性景观。如今该石的根部已有裂痕,外面围着铁栅栏,早已不允许人攀爬了。
玉皇顶向北不远,有一块巨石,状如老翁,称为泰山“丈人峰”,与民间尊称“老丈人”为“老泰山”之说相合。
关于此石,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据说,唐明皇来泰山封禅,派张说为封禅使。张说奉旨后,觉得封禅大有油水可捞,便乘机把女婿郑镒也拉上一齐赴岱。
唐明皇到泰山封禅后,事后按照惯例,凡随行官员都论功行赏,升官晋级。郑镒本是九品小吏,由于他老丈人的作用,连升四级,骤迁五品,一时风头无两,好不显赫。其他人看在眼里,气在心上,朝廷内外,议论纷纷。
这事传到唐明皇的耳朵里,马上召张说进殿,问他是怎么回事。张说无言以对,只好默不作声。这时,有个叫黄幡卓的官员为他解脱道:“此乃泰山之力也。”意思就是,这都是泰山的功劳,上天的安排啊!因此,皇上也不好再追究下去。
以后,人们便把祭坛旁边的那个高耸入云的石峰取名叫“丈人峰”,把“丈人”称作“泰山”。因为泰山又称“东岳”,所以也称“丈人”为“岳父”“岳丈”,并一直沿用至今。
岱顶面积大约0.6平方公里,遍游下来,大约一个多小时。沿原路回到山下,已是夕阳西下。
瞻鲁台上瞻齐鲁,无字碑前念古人。从古至今,泰山敞开胸怀,不知道迎接过多少人的登临。帝王将相来过,文人墨客来过,数不清的善男信女也来过。
历代帝王来封禅,留下的是对国泰民安的祈愿;文人雅士来游览,留下的是咏志抒怀的千古名篇;善男信女来拜求,有的求子,有的求财,有的求平安。
无论沧海桑田,哪怕朝代更迭,泰山却一直承载着万千众生各种幸福美好的祈盼,稳居五岳之首,魅力恒久不衰。
《史记·李斯无传》曰:“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这,大概也是泰山之所以成为泰山的情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