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晚安
图/《恶意》
《白夜行》为了爱粉身碎骨,《恶意》因为恨万劫不复。
人们常说,很多时候“爱”是没有道理、没有来由的;但是“恨”却一定是源于伤害、痛苦,因为从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东野圭吾的《恶意》却一反“恨”的根因,就像故事中加贺警官的那段独白一样:令他害怕的,并非暴力本身,而是那些讨厌自己的人所散发的负面能量。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在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恶意存在。
不同于《白夜行》和《嫌疑人X的献身》,一个是为了爱,一个是为了报恩,而《恶意》却是一场积虑已久、毫无恩仇动机的完美犯罪。
它在开始便进入高峰,以作家日高的死为线索展开调查,通过对死者和嫌疑人种种联系的剖析,迅速给出了读者答案。但是东野圭吾却还是用了全书大半的篇幅来探究嫌疑人野野口修的杀人动机,直至真相和盘托出。
这也正是它最不同的地方,《恶意》不同于以往的解方程式那样一点点解出X值,而仿佛是走进了一个迷宫里,虽然知道出口在哪里,却一定要在错综复杂的路线中选出正确的那条,否则即便知道答案,也毫无意义。
《恶意》通过深扒野野口和日高学生时代的校园暴力找出野野口的动机,学生时代的暴力头头藤尾的那句“我就是看他不爽”几乎揭出了“恶意”最直接的本质。
学生时代的受暴者日高长大后成了一名作家,即便曾被施暴、侮辱,日高依旧善良正直,而同有作家梦、曾经也是施暴者一员的野野口不仅利用了日高的善良成为一名少儿文学作者,甚至因为嫉妒日高的好,他接近他、熟悉他,他花了近几个月的时间构思并部署了一场犯罪:提早抄录日高的著作,并适当修改章节,试图让别人以为自己是日高的影子作者,日高的成就都是自己的;他提前放好日高妻子的照片、深夜潜伏日高家的录像、在日高家里放好匕首,想要引导加贺误认为自己和日高的妻子有染而成为日高让自己做影子写手的把柄;他甚至在日高死后开始在家里制作当时情况的手记,在细节处颠倒是非曲直,让加贺与真实的杀人动机愈走愈远……
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加贺说:这真是惊人的想法。要杀人之前,先想好杀人动机,这恐怕是前所未闻的事。
而野野口的真正动机,却是谁也说不清楚:嫉恨、痛恶、儿时父母的错误引导、身患绝症时日不多、《禁猎地》对于学生时代校园暴力的再现也许是揭开施暴者不堪的最直接原因,即便日高愿意为野野口保密,野野口依旧因此激起杀人之心,并想要取而代之。人人都说野野口的做法是来源于骨子里的恶意,而我似乎也看到了野野口诋毁日高邦彦并想取而代之的想法下,是一颗近乎变态的“善意之心”。
书中曾有多处烘托出野野口的病态,家庭因素、自身欲罢不能的清高导致了他的悲剧:
广泽智代回忆:当时那小孩(野野口修)好像拒绝上学。大家都说是他的家长不好。那两夫妻按理说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却都特爱铺张,对小孩也过于保护。说到这个,我想起那家的太太曾经这么说过:“原本打算让小孩就读办学严谨的私立小学。但因为我们缺少关系,没办法,只好让他念现在这所学校,尽管我一向不喜欢那种风气不好的地方。” 我当时真想顶她:“是啊,我们这儿风气不好,真对不住。”、“唉、父母亲都这样,也难怪孩子会变得不想去上学,孩子本来就很容易受到父母的影响。”
物极必反,看似追求的是旖旎美好,却容易在至极之后过化成更加可怕的东西,意总是容易出现在对自己的被动否定里。
有种病态的恶意是:“因为你好,所以我恨你。”
我就是恨你,明明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明明你是那么善良,明明你知道我猥琐的过去还帮我保密,明明你一直在帮我实现理想。可是我就是恨你。我恨你抢先实现了我的理想,我恨你优越的生活,我恨当初我如此不屑的你如今有了光明的前途,我也恨我自己的懦弱,我恨我自己运气不够才能不够,我恨我自己还没来得及成功就得了癌症。我把对我自己的恨一并给你,全部用来恨你。那么,在我死之前,杀了你。让你带着世人的骂名下地狱。在你死了以后,我再继续恨你。
野野口修要杀害的并非日高的性命,而是想要毁掉他的成就和荣耀,成就和口碑之于野野口修而言,已然已经大过一条生命。
几乎每次看东野圭吾的悬疑,都会由此生出很多感想,说是感想,更多时候是一种反思,人性和性格从来都是两种东西,一个看上去温柔的人也许内心充满罪恶和心计,一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也许十分简单善良,人性从来都是要脱开表层去深入了解,要通过一个人的行为、言语、眼神等等来判定的。
事实上,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没有绝对的善良也没有绝对的恶意。
《恶意》看似诡谲难辨,却处处充满无奈可悲。也许人的种种情感都难以加持,只有良好价值观的引导才能让我们更加懂得运用自己的七情六欲。
我也越来越愿意相信,人生当真是一场修行。
尽管在这个不断与负面能量作斗争的过程里有着种种不顺,我们要花费大量正义与积极,却还是要 学会摆除内心的“恶”。
反之,将会袭来意想不到的狂风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