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今天我们一起来学习《里仁篇》第十六章: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孔子说:“君子心心念念的是道义,小人心心念念的是利益。”
在【论语】里的很多篇章,孔子从不同的角度都讲述了君子和小人的不同之处,这一章呢,是以他知晓的是公义,还是私利,来辨其总则,区分君子和小人的不同。
君子和小人,最初是以社会地位来区分的,后来儒家用“德行”来区分君子和小人,儒家的君子是一种崇高的人格,从士志于道开始,修道有得,心怀天下,仁以为己任,方为君子,再往上,则是贤、圣。君子的反面就是小人,是不问大道,格局渺小的人。
学习这一章,我们先了解一下几个关键字。什么是喻?蕅益大师在批注里讲:“喻字,形容君子小人心事,曲尽其致。”“喻”,是讲一个人的心事。如果心里想的是公义,这就是君子,虽然他所做的好像对自己也有好处,可是他一心为公,这就是君子喻于义;如果心里是为自己着想,做到事情好像是为公,那也是小人。
什么是“义”?【中庸】里说:“义者宜也。”所谓义,就是做事要适宜,待人要公正。“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君子对于天下的人和事,不会去考虑厚薄亲疏,可以或是不可以,只是按照义去做。所以夫子说“君子义以为上”【阳货篇】(君子把义看作是最尊贵的。)“君子义以为质。”【卫灵公篇】(君子以义作为行事的根本原则。)说明义是最可贵的,它是君子做事的根本原则。
张居正说:“君子循天理,有好义之心,又有精义之学。故其立身行已,只在义上见得分明,义当进则进,不然则退,义当受则受,不然则辞。”
如孔子拜见齐景公,景公送给他廪丘作为食邑。孔子谢绝了,不肯接受,出来以后对学生们说:“我听说君子有功因而接受颁布俸禄,现在我劝说景公听从我的主张,景公没有采纳我的主张,却要赏赐给我廪丘,他太不了解我了!”让学生们赶快套好车,告辞以后就走了。这就是君子的义,当进则进,不然则退,当受则受,不然则辞。
那什么是利呢?利者,人情之所欲。利不仅仅是钱财,一切有利于自己的,如名望、声誉等等,都是利。
传说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在镇江金山寺,他问当时的高僧:“长江中船只来来往往,这么繁华,一天到底要过多少条船啊?”高僧回答:“只有两条船”。乾隆问:“怎么会只有两条船呢?”高僧说:“一条为名,一条为利,整个长江之中来往的无非就是这两条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史记.货殖列传》)人们追求财货之利,本来没有所谓的善所谓的恶。但是因为人的本性,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四处奔波,有利则趋,无利则避,利于己则为,利于人则否,在追逐名利的时候,往往会因为私欲而抛弃道义,会让人见利忘义,钻营苟取。更有甚者,还会利令智昏,鲜廉寡耻,道德沦丧。对国家而言,如果只知争利而不知趋向公义,也无法得到民心。因此古人才说“弃货利而晓仁义,则为君子;晓货利而弃仁义,则为小人。”
在【孟子. 梁惠王上】讲孟子谒见梁惠王,有一段精彩的关于义和利的辩论。梁惠王问:“老先生,你不远千里而来,将有什么有利于我国家吗?”孟子回答说:“大王,你只要讲仁义就行了,何必谈利呢。”
也许有人认为儒家避讳言利,其实不然。夫子本人也并不讳言利,夫子说:“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里仁篇】第五章)儒家追求利益的正当性,倡导的是见利思义,在合乎义的前提下去取得的长远的利益。夫子还说:“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述而篇】第十一章)儒家轻利是反对见利忘义,因利害义,保利弃义。所以夫子就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述而篇】第十五章)
在【子路篇】第九章,孔子的“先富之、次教之”也指出国家财用问题是过程,不是目的,最终对人有大益的还是义不是利。如【大学】里也说:“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轻利求义,这是总则。
蕅益大师说:“喻义,故利亦是义;喻利,故义亦是利。”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以义为存心,虽然做的事情是为了求自利,但也是义。如果一个人在心里常念利,虽然做的好像是符合义的事情,其实还是属于利。利和义是相辅相成的,利只要符顺于义,还可以成就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互动,互相增上的关系。
在去年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下,很多企业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困难。有一家做外贸生意的私营企业,因疫情收入大减。当时很多企业用裁员来降低成本,但这家企业的老板没有这么做。他依旧工资照发,因为不能开门营业,他就带领员工一边学习儒家经典,安抚员工紧张的情绪,一边通过网络营销。没有想到,半年以后,网络订单增多,因为他没有裁员工,刚好人员不缺,年底一结算,竟然补足当年的亏空,销售收入比去年同期还增长了40%。他感慨的说:“如果疫情开始,我裁员,那么当我有订单时,都不可能完成这个业务,还要感谢当初没有裁员啊”。
被称为“经营之圣”的稻盛和夫一生创建了二家世界500强企业,京都陶瓷、DDI电信公司。他在创建DDI之前,日本开放电讯业,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他马上克制住了自己,仔细审视自己的动机:自己为什么要进入这个行业,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祖国崛起?是为了扬名立万还是为了解决当时大多数人的失业问题?经过半年的这种扪心自问,他断定自己没有私心杂念,才创建了DDI公司。几年后,DDI大获成功,有人问DDI成功的奥秘,稻盛和夫回答:“是希望有益于国民的、无私的动机才带来这样的成功。”在稻盛和夫65岁退休的时候,他将自己的两家公司的所有股份分给员工,真正做到了“利他”。
世人追求利,都是为了追求快乐,但因为心里的欲望太多,被名利所束缚,追求的都是私利,所以心灵深处反而会越来越痛苦。而那些为了公利少了私欲的人,因为心在道义上,没有名利心,反而活得洒脱,幸福感更强,这都是因为他们追求的目标不同啊。
君子的内心知道道义的好处,不义的害处。小人呢,心里只知道利的好处,而不知道利有大害的一面。孔子说:“放于利而行,多怨。”如果一个人呢心中常常想着利益,遇见任何事情,第一个念头就是,是否对我自己有好处,是否利己,必然会对他人的利益进行排挤,结果自然是多怨,而且对自我利益的越放纵,它招来的怨恨就越强烈。如果轻利求义,就不会有抱怨,有怨恨了。
《论语》中提到的小人,是与君子相对而言,并非是坏的意思。 君子呢也不是天生的,也是从小人通过学习而一步步成为君子的。夫子也说他是“学而知之”,是靠后天勤学成功的。当一个人建立起求道的志向,他就走在了通向君子,成圣成贤的大道上。所以,只要小人明白道义,在遇到不合道义的利益面前放弃既得的利益时,他就是君子。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个不仅仅是两句话,它是给了我们一个做人的标准。让我们时刻观察自己心目当中所怀的、所念的是什么,人生的目标是什么,以及如何慢慢的增长自己的德行。
稻盛和夫说:“无论你读过听过多么好的道理,不亲身实践就毫无意义,为提高心性到圣贤们的著作中寻找真理,乍一看竟是理所当然的,太简单的道理,很多人往往用头脑理解后,就自以为已经掌握了已成了自己的东西了,其实不然他们并没有真懂,因为他们不想将这些真理付诸实践。”所以,当遇到义和利不知道如何取舍时,我们要经常反观自己,君子哉?小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