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
一
一件粉红碎花袄儿,穿在瘦弱娇小的月儿身上,匀称得体,月儿围着花红围巾,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月儿不大的眼显得有些木纳呆滞,她随着这个看来有些狡猾的女人,不大情愿地坐在东去的列车上。看到爹双手颤巍巍地接到这个女人递来一踏零碎的纸票时,月儿的眼里含着泪水,说是为了以后生活能好点,为了爹妈能吃饱饭,不得不随着这个女人前往八百里秦川去逃命。
65年的冬天,天?分外的冷。月儿裹紧棉衣,随着这个女人,出了杨陵车站,走在平坦的路上,看到这平坦坦光秃秃的土地,一眼望不到边,从小没有出过山沟沟的月儿,禁不住喜上心头。“看,这儿是不是比咱那好,今儿,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往后的生活保你满意。”领她的这个女人叫淑琴,是她远方的一个亲戚,也嫁在了这平展的地方。月儿听到,羞涩地低下了头。
月儿自小患过小儿麻痹症,走路瘸点,不过长的水灵可爱,红朴朴的脸蛋,长着一双不大的柳叶眼,娇小婀娜的身材,配上体的花袄,越发显得心疼可爱。
月儿随着淑琴,走在平展的马路上,一路向北。走了一个上午,也不见头,月儿有点累了。
“姐,咱咋不坐车呢?”
“这那有车呢,还是慢慢走吧,不远了,快到了。”月儿无可奈何地跟在淑琴身后。在这陌生的地方,继续走着她的生活之路……
“嫂子,回呀,我把你捎上。”一声浑厚的男中音在空旷的田野上喊来。月儿回过头,只见一位二十八九的汉子,穿着黑布棉袄,幼黑的面额,头戴毡帽,架着马车向她们走来。
“哦,是西村的有粮兄弟啊,这么巧,你驾车干啥来。”淑琴回过头问道。
“到杨凌给队上这马配种么,嘻嘻”这个叫有粮的后生答道。
“好吧,那把嫂子捎回。”
“嫂子,你碰上我算是咱们有缘咧,快,上车吧。”
“大兄弟,那就谢谢你了。”
“你哈跟我客气呢,想巴结你都连不上,还指望你到你甘省给我寻婆姨呢。”小伙子对淑琴说。
“没麻达么。那我和我妹子就不客气了。”淑琴说完,和月儿上了马车。
“是媒不是媒,先吃一两回,到武功了,把嫂子请吃一下凑行。”
“没麻达,那到武功喔供销食堂咥一碗面咋样。”
“我大兄弟爽快,这事马上凑成。”
“好嘞,嫂子你坐好。”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在空旷平展的田野里回荡。月儿坐在马车上偷偷地瞄着赶车的后生,这个叫有粮的后生,扎着腰带,看似魁梧,双腿盘坐在马车的前头,两手掺在袖筒里。一边吆喝着马儿,一边和淑琴聊着天。望着这个爽朗的后生,月儿心里嘀咕道。如果能嫁给他,这回也值了,不知道,这个女人将会带给她什么样的人呢?她的人生幸福全在这个女人手上……
马车在低洼不平的路上,咯噔咯噔地行驶着,月儿这个初涉世事的姑娘,在寒冷的北风中,准备去迎接她的幸福人生。
很快,就到了武功县,本来还算寒冷的冬天,在这不大的小县城里,稍微还有点热量,街道的两边,贴满鲜红的标语,一排排鲜艳的红旗,在列列的寒风中迎风飘扬。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这个供销食堂里,冷冷清清,吃饭的人没有几个。月儿随着淑琴走进这个陌生的地方,有粮在前台付着粮票和现金,兄回三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月儿这个甘省的姑娘,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吃着两搅的面条,还有一顿没一顿的,那里吃过这么嫩白的面条,三下五除儿,就吃完碗里的面条,连汤都喝了个精光。看着月儿狼吞虎咽的吃样,有粮把他还没动的碗推给了月儿,月儿羞怯地望着这个男人,脸上泛起微红,扭捏着低下了头。“吃吧,我车上还有干粮,对付一下就行,你快吃。”说完硬是把面倒在了月儿的碗里。月儿也不顾及姑娘特有羞涩。吃着这嫩白宽长的面条,眼里流出感激的泪水……
吃完面条,三人上了马车,在布满标语的街道行驶着……街道里的喇叭传来委婉动听样板戏声,在这冰冷的街道上空盘旋着……
二
寒风嘶吼着,吹进这个贫寒而又简陋的房里,月儿裹紧被子,无法入睡,她在想着今天遇到的后生。那敦实的身体,憨厚的面容始终在她的眼前浮现。如果能嫁给他该多好,月儿这样想到。但她的婚姻却攥在睡在她身旁的女人手里。“妹子,快睡吧。”淑琴催促道。月儿在朦朦胧胧中进入了梦乡……
“老二媳妇在家么。”一大早,三叔茂林老汉就赶到东村老二家里。
“在呢,谁呀?”
“是我,西村你茂林叔。”
“噢,叔,老二还在饲养室没回来,你快进来,外边冷。”
“不找他,找你有事呢。”说完走进屋里。
“有啥事呢?说吧,叔。”
“哦,这女娃子是你娘家的。”茂林老汉打量着坐在炕上月儿。
“月儿,快叫叔。”淑琴道。
“叔”月儿小声叫道。
“哎,老二媳妇,这娃还没寻下婆家么。”
“没有,叔,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就是在咱这给找个好人家。”
“那好么,你看我有粮侄子咱样。”
“好着呢,就是太老实咧。”
“老实好么,这娃是个过曰子的娃,我今凑为这事来的,他相中了你这妹子。央我来说的。”
“行哦,待我跟我妹子商量个。”
“那样,我回去了,有啥事,你过来说。”
“好,叔,你慢走。”说完送茂林老汉出了屋。茂林老汉双手背搭蹒跚地出了院子。
“妹子,你觉着咱咋个遇见的后生怎么样?”淑琴道。
月儿听到这话,含羞的低下了头,点着头说“嗯,好着。”
“那好,你觉着好,姐就给你说去。”淑琴说完,收拾着屋子。
“月儿,姐今早给咱做苞谷糁子,好么。”
“嗯,行。”淑琴收拾完屋子,走进了厨房。
傍晚时,淑琴来到西村茂林家,茂林三婶从饲养室喊回了茂林老汉,寒暄几句后很快进入了主题。
“叔,不瞒你说,我不是为钱,我主要是给我妹子找个好人家,200元不多么,我妹子出来时,我姨一家人还等着钱过年呢。”
“好,不说了,就这。”茂林老汉爽快道。
“老婆子,你去把有粮寻个,叫过来。”
“哎,这就去。”说完,三婶出了屋,很快,有粮随着三婶走进了屋。
“有粮,有钱么,给你二嫂200元,过去引人去。”
“叔,我这只有一百元多一点,再没有了。”有粮小声道。有粮从小就没了爹娘,三叔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老婆子,把咱喔给娃些。”
“哎,”说完,三婶从柜子里取出小匣子,从里边取出零散的票子,数完后递给了有粮,有粮感激地接过票子,和他的票子整好,递给了淑琴。
“走,跟嫂过去引人走。”
“娃,快去。”三叔道。就这么简单,有粮把月儿娶进了门。
那一夜,月儿走进了有粮的家,成了有粮的媳妇。
“来,快进来。”有粮拉着月儿走进屋子,有粮点亮煤油灯,屋里朦胧着闪着亮光,“上炕暖和个,冷。”
“嗯”第一次跟男人独处,月儿有点害怕,胆怯地坐到炕边。
“鞋脱了上炕吧。”
“嗯,”
“你会对我好吗?”
“肯定的,你是我媳妇么。”
“我也会对你好的。”
“嗯,我会对你好一辈子。”说完,有粮抱住月儿,起初,月儿还推脱,最后,经不住有粮的软磨,两人便进入了甜美的新婚之夜……
月儿的幸福生活渐渐拉开了序幕。
家里虽说穷点,但贫穷的生活却能带给人的欢乐,几年过去了,月儿生了两个儿女,过着算是美满的生活,……
三
风儿吹走了一季又一季欢乐和忧伤,又吹来了一春又一春的希望与梦想。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我们的月儿已不再是那个羞怯腼腆的少女了。已变成一个泼辣大方,勤劳善良的关中妇女了。月儿的勤俭与朴实,再加上有粮的老实诚恳,受到邻里乡党的厚爱。茶余饭后的家常,少不了调侃几句,解解忧愁和烦恼。尽管在那个连吃饭都有问题的年月,人们也会在苦闷中寻求欢乐。
在样板戏鼎盛的年代。西安开关厂为了欢送厂里的子女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特别请了省剧团来村里演出。那一晚,有粮带着月儿来到东村看戏。孩子放在三叔家,由三婶看着。当红色的样扳戏演到一半时,忽然间电闪雷鸣。人们四散奔忙,各自朝自已家走去。有粮也随着人流,走向回家的路。说来也奇,有粮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劲,问月儿,走对着么,月儿那能知道。人常说人有三迷,有粮和月儿在黑灯瞎火的夜里,凭自已的感觉,顺着大道,走了一阵又阵,过了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当走到临平时,有粮才慌然彻悟,愿来自已转了一圈。整整一晚走了几十里地。闹了个大笑话。为此,村里有个叫恩厚的小伙编了一小段顺口留“西光厂来演戏,有粮领着夫人去看戏,呼隆白雨加闪电,二人急忙回家转,华家韶炎都转变,走到临平来歇店。”这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有粮听后只是憨憨的一笑,便一了了之。
在那个飞跃的年代,一些伟大的事迹,也在不断的发展着。在那个轰轰烈烈的时代,产生着一桩又一桩奇迹。在奉天县境内羊毛湾水库,杨家河水库,乾陵水库,大北沟水库……等等一些奇迹,这些都是在没有任何机械施工,全凭人工搬运,垒起了这伟大的工程大坝。这些大坝渗透着多少汗水,流淌着多少泪水,融汇着几多辛酸与悲伤……
在那个年代,有粮也随着人群,涌向羊毛湾的施工现场。当时编制不是一村或一大队为单位,而是和部队一样,以连和排为编制,以大队为连,小队为排,有粮按队上编制是三连六排的成员……
工地上你推我拉,你肩我挑,你来我往,嘹亮的革命歌曲,响彻五霄云外。鲜艳的五星红旗,飘扬在火热的劳动场面。河堤大坝上一番热闹的景象。这一天,有粮和恩厚上山采石,就在那年初冬的这一天,厄运,如恶魔,吞噬着这颗老实憨厚的心,正当两人你一锤我一钎,专心地砸着顽强的石头,忽然从山顶滚下一颗斗大的石头,直冲他们两人而来,人们狂喊着他俩,让他们躲开,但是躺闪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有粮一把推开正在抡锤的恩厚,恩厚被掀到一米之外,但有粮已躲不过这颗滚坡的要命之石,被重重压在石头之下。这颗顽石就这样夺去了这条鲜活之命,人们手忙脚乱,当掀开压在有粮身上的石头时,有粮微弱的呼吸着,嘴里弱弱地喊着月儿的名字,不一会儿就走完了他的人生历程。
这颗年轻地生命,永远地停留在繁忙的工地,有粮用他淳朴憨厚的心,垒起这坚实的防洪大坝,这长长的大坝,凝聚着多少有粮这样的淳朴的北方汉子之心,流淌着他们滚烫的汗水。
当三叔驾着马车拉着有粮回到村时,月儿已哭得不省人事。月儿这个苦命的女人,流着痛苦的泪儿。“有粮啊,你走了,丢下我娘母几个可咋办啊。”月儿绝望的哭豪着,不停地拍打着有粮已经僵硬的尸体。鼻涕一把,泪儿一把。直哭得死去活来。三婶在一旁拉着月儿,劝了半天。月儿终于停止了哭声。有粮的后事,在人们的帮助下料理完毕……
从此,月儿拉扯着一双儿女,在这个动荡的岁月,艰难地生活着……
四
生活就是一本写不完的书,历经着艰难困苦,恨繁霜鬓,残苦的命运,侵蚀着月儿这个善良的女子。
饥饿,似无形的恶魔,吞噬着人们瘦弱的躯体,在那个痛苦的年代,人们在为填饱肚子而整天奔忙着。人活着为啥要吃饭呢?这个可笑的问题,一直在月儿的脑子里困扰,看到饿的直哭的两个孩子,月儿无助的泪儿直流。自从有粮走后,月儿的生活蒙上了一屋厚厚的冰霜。
那一天,刚在队里剥完玉米棒棒的月儿,怀里偷偷的揣着几个玉米棒子,起身准备回家。月儿的举动,早就被远就的队长王喜看见,因为王喜垂涎月儿的美色好几年了,一直不能得手,这使王喜颇受烦恼。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王喜怎能放过。正当月儿走过王喜的身边时,王喜一把拉住了月儿,小声说道“有粮家的,怀里揣的啥?当我是瞎子么,今晚到队会室里来,要不,我现在就当众大声揭穿你。”月儿听到,吓的不敢声张,挣脱了王喜,慌里慌张地跑向自已的家里。
秋风摧残着秋叶,农村的秋夜显得宁静与安祥。月亮高高的挂在无云的天空,散漫的洒着淡淡的弱光。月儿,这个无依无靠的北方女人,在傍晚队长的威协下,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望着淡淡的月光,心里七上八下,去还是不去,这个纠结的问题一直缠饶着她,最后心一横,去就去,谁怕谁呢?月儿吩咐过两娃赶紧睡觉后,去队会室里一探究竟……
月儿轻轻推开队会虚掩的门。
“妹子,你来咧,快进来。”王喜急忙离开椅子。
“有啥事,队长?”月儿怯怯地问道。
“叫你来,是哥想你咧,这么长时间没男人,你不想么?”王喜喜皮笑脸道。
“想,凑是不想你。”
“你白天怀里揣的玉米棒,当哥没看着。”
“看着了又咋,娃饿的不行么,这年头,把人能饿死,不偷吃点能行么。”
“你若从了哥,保证叫你以后不饿肚子。”算说着,王喜的手就不老实了,一把拉过月儿,揽入怀中。
“你干啥?”月儿一把推开王喜。
“今黑没人,你就陪哥一下。”:
“去,滚一边去。”
“来么,让哥亲一下。”说完,王喜又一次抱住了月儿。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黑夜中响起。月儿打了王喜一掌,强力推开王喜,跑出了队会室。
“你把跑,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你想咋办,随你的变,老娘等着你。”月儿撂下一句话,跑回自个家里……
五
看着一双熟睡的儿女,月儿沉入了痛苦的思念,她想起有粮在世时的憨厚与恩爱。“有粮,你放心,我一定会拉扯大咱们的娃。”月儿自语。
“妹子,在家么”一大早,淑琴就踏进了月儿的家。
“姐,你来咧。”月儿柔声道。
“我来看看你,这一段时间过的咋样。”
“唉,湊合”月儿无奈道。
“你就没想再找个人。”
“找啥人?两个娃呢,谁能跟咱?”
“只要你愿意,能找下。”
“想是想来,可这个样子,谁要。”
“这事包在姐身上了。这回一定叫你满意。”淑琴胸有成竹的说道
月儿送走了淑琴,正要回家,忽听到有人叫她。转过身,看到恩厚背着半袋东西向她走来。
“月儿嫂子,给,这是半袋面,你拿回去,给娃做饭吃吧。”
“算咧,你也不容易,还是你拿回家吧。”
“我一个人好说,拿回去吧。”说完,硬塞给月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月儿拿着半袋粮食,流下感激的泪儿。
自从那夜王喜没有得手,便十分刁难月儿,每次分派活务时,便把重活硬是分给月儿。月儿苦撑着,把苦水强忍着咽下。
“妹子,我给你把人引来咧。”那一天收工,月儿前脚到家,淑琴随后就赶来。
“谁。”
“就是他。”淑琴指着身后的男人。月儿抬头看见淑琴身后紧跟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穿着蓝中山装的男人。这在当时,算是很有体面的衣服。
“妹子,他是安微人,在邵炎窑上烧砖,是个泥瓦匠。”淑琴道。
“我这情况,人家愿意不。”
“愿意,凑是叫你把娃引上到安微去。”
“哦,这能行么。”
“咋不行呢,听说那边比咱这边好。”“那我想想。”
“有想的啥呢?走吧,不瞒你说,我也去呢,跟他哥过活去。”
“哦,你走了,我二哥咋办?”
“管他呢,一脚都踢不出个屁,跟他过有啥好。”
“那你娃咋办。”
“不管。”
“哦。”
“妹子,跟上我,绝对叫你不饿肚子,我会对你跟娃好的。”那个陌生的男人走到月儿跟前。
那一天,经过淑琴软磨硬泡,再加上那个男人好话尽话,月儿带上一双儿女,没有向谁告别,村里也无人知晓,便悄儿无声地走向希望之旅……
人的命运总是在坎坷中生存,你越是幻想美好的事情,却偏偏注定,与现实脱节,当月儿想到就要摆脱困难的生活时,厄运却一次次降临在这个不幸的女人身上。
74的秋天,也就是月儿来到安微的第二年秋天,本来较为幸福安稳的生活,给这个女人充满希望,那个安微小伙李斌,对她和孩子都挺好,人也勤快善良。那一天,吃罢早饭,李斌告别月儿,开上队里的手扶拖拉机,去公社拉化肥,不幸的事发生了,拖拉机走在半道,刹车失灵,李斌连人带车翻到了沟里,再也没有回来。
月儿听到这个消息,连颠带跑地向出事的地方去。月儿这个不幸的女人,又一次失去心爱的男人,这对她的打击太大,谁能承受得了这双重的遭遇。处理完李斌的后事,月儿哭得双眼浮肿,望着一双儿女,思前想后不知咋办才好……
六
正当月儿痛苦无助的时候,淑琴来到了月儿家里。
“妹子,把伤心了。”
“姐,我可咋办呀”
“这里肯定是待不下去咧,两娃又不是李亲生的。队里肯定不让。”
“姐,你说我的命咋这么苦呢?”
“是这,我这还有50元,你跟娃回陕西吧。”淑琴,这个曾经握转月儿命运的女人,今天伸出善良之手。
“嗯,只能这样咧,谢谢姐。”月儿轻声道。
“给,收拾一下,明儿就起程。”
“好。”
第二天,月儿带着一双儿女,从安微一路奔波,历经艰辛。终于回到了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月儿抬起深重的手打开封闲已久门,黑暗的屋里辨不清物件。
“是有粮家的回来了?”一个妇女的声音在院里喊道。
“嗯,”月儿回头见是茂林三婶。
“唉,你走咋不说声呢。”听到三婶的问话。
月儿闷闷地低下头,
“不说咧,叫两娃先到我家,你在家收拾一下。”
“噢,谢谢婶子。”三婶说完,领着孩子回到了她家。
月儿打扫着这个简陋的屋舍,里里外外,一遍遍地清扫着。
“嫂子,你回来了。”月儿回头,见是恩厚扛着半袋面粉,手里还提着一瓶油来到院子。
“兄弟,你这?”月儿迟凝地答道。
“我看你门开着,知道你跟娃回来咧。这些东西你先跟娃对付着用。”
“兄弟,你也不容易,你留着自已吃吧。”
“我一个人好说。娃在长身体,哥对我有恩,我不能忘本。”这个憨厚老实的关中农民,知恩图报。将面粉和油放在屋里。月儿感激地不知说啥才好。
这一切情形正好被来到屋的三婶看在眼里。看着恩厚对月儿一家的关心,喜在心头,心里便有了撮合的打算……
一九七九年的春天,春雷惊天动地,春风吹遍神州大地。这个改变中国命运的转折之年,这个充满希望之年,月儿也同千千万万的中国农民一样,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她的生活开启了新的篇章……
任科峰,陕西乾县人,虽平庸之人,但酷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