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不喜欢坐地铁,窗外黑压压的,又嘈杂,长期挤来挤去的,没有座位都罢,想睡个觉都被报站吵醒。
我还是更喜欢坐公交车,看着窗外,耳机里是木马的歌《fei fei run》,我很爱这歌名,就像一部老电影的桥段,男女主人公面临绝境,然后最后男主对女主说:“Run,Feifei run!”
关于诗的词语在脑子里撞来撞去,比如阳光啊、树叶间的缝隙啊、江边啊,看老人喝茶,孩童嬉闹。我逐渐养成了个习惯,如果这天没事做,就随意找一条公交线路,坐到终点站。刚好这座城市够大,一辆车一坐就是个多小时,我有的是时间打量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有时和中国其他一线城市没有任何区别,就像挤破脑袋借一串项链去上流社会跳一支舞的玛蒂尔德。但中国哥谭岂浪得虚名?这里常常左边是一众高楼,商圈。右边却是低矮破旧的贫民房,挂着楼房出租的信息,阳台上晾着红黄相间的清洁工制服。这座城市的确像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她出席华丽的、高档的典礼,身着奢侈礼服,身上挂满珠宝,但是她的内衣却打满补丁。当然,全世界都是这样的城市,每个典礼都有这样的女人。这个国家太大了,大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恰当又遥远,那些在平民房楼下开着小卖部的老人,太阳来了他只是坐着磕瓜子,或者喝喝茶,对面就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商场,豪车从他眼前驶过,他只当是一只猫从他身上挠了两爪。
我们有时候会忘记一些人,这些人在时代洪流中不小心摔倒,然后再没有爬起来过,还有一部分本身起跑得就晚了许多,他们也不小心被这个时代远远甩在后头,我不记得是谁说过的这样一句话,但是我觉得,用苏联这个已经消散的政权来做警示才有历史的意义。他说:苏联很强大,武器很强大,军事很强大,工业很强大,它赢在了所有看得见的地方,却输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这个城市有没有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不是老鼠,也没有去过阴沟,没有见过污秽和阴影,因为我不可能永远在公交车上呆着,总有一刻要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