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喜欢这样一句话:“人生总是这样,谁也无法坐在自己喜欢的季节中年轻。”并非名言佳句,只是于自己的感受极吻合。的确,于人、于事、于季节、于某一个特定的环境……无论你如何喜欢、如何怀念,都将成为过去,成为记忆中或绚烂或心痛的回忆。
怀念五彩斑谰的校园时光,一本席幕蓉诗集便将决定自己命运的课本所取代,宿舍里几个女孩比赛吃零食,相约织毛衣,点着烛火谈琼瑶、诉心事,高兴时疯唱疯笑疯闹,伤心时一片凄凄惨惨切切……。
怀念初踏上工作岗位时的那个小站,高大的木棉掩映下的四合小院,以及屋后蜿蜒的小河和远处高高矮矮的山峦。旱季,河水不是很大,露出深深浅浅的河床,常有拉满了沙的马车沿着河床缓缓移动,我们赤足在沙滩上奔跑、嬉戏,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对着远山高呼……。
怀念恋爱时的青涩和甜蜜,孤单而热烈着的一个个小站,时而奔腾时而轻柔的金沙江畔,“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的缈缈歌声和着涛涛水声缱绻了整个夏季,目光融化了阳光炙暖的沙滩上那绵延的足迹,在艳红得铺天盖地的木棉花里,在清爽自由的山风中,幸福满溢得仿佛熟透的葡萄,那一刻,以为握住了地老天荒……。
也许女孩天生就是很情绪化的,忧郁总是一起伴随着青春的脚步,记得曾经写过这样的诗句:走过的/已不再是些简简单单的岁月/不再是一页页用纯真随意涂抹的快乐或忧伤/欢乐瘦成了一根细细的麦秸/随风飘散的只是日益丰满的哀伤/是否/我也曾系住过幸福的青鸟/是否/我也曾穿越浪漫的丛林/还有些什么/可以留住夏日的丰华/还有些什么/可以挽住悄然而逝的心情……
那时的我们,正应了古人所说的“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晃眼已是二十多年,青春象是远去的江水,只余涛涛之声。昔日的同窗均已为人父为人母,生命已经以另一种形式重生,脸上有了越来越多的尘世沧桑,举手投足间也多了无法躲避的成熟与稳重。望向孩子的目光,有着更多 说教与回味,曾经心仪的那些单纯与童真,早已在记忆里锈迹斑斑。却又在闪电划过夜空般的某些时刻,在光影乍现的惊惧里,不甘地自问:真的老了么?老了么?
每每看到身边年轻女孩雀跃着跑过,总会想:年轻真好!
有时静静翻阅从前的一封信、一首诗、一张画片,聆听一曲曾经耳熟能详的歌曲……,总是情不自禁忆起那些年轻岁月,碎花小伞下清瘦的身影,总是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的心酸。
时光如梭,记忆如织,但我们再也无法回到过去,再也无法领略小女孩的那份娇羞与纯真,再也无法拾缀那些串不起的回忆。
工作、家庭,让我们不得不为之奔波、操劳;社会 的发展,激烈的竞争,又一次次让我们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与挑战,整个人像一只旋转着的陀螺,背负着所谓的责任、义务,总也无法停下,感到无奈而又疲惫。
生活变成了一架周而复始的机器,那些最初的美好愿望渐渐冷却如一杯白水,淡而无味。
曾经,亲人和朋友的离去给了我极大的震撼,我不愿相信人们所说的种种揣测,而本能的认为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极度超越,关乎世态、友情与爱情、乃至第三情感,有如张爱玲、三毛,她们有着超乎常人的聪慧与丰富的内心世界,但同时她们又是异常孤寂的,她们在她们的世界里吟唱,活在她们自己编织的凄美而丰饶的故事里。观者甚众,舞者寂寥。最后以一种极凄美的结局完成超越。
逝者如斯,却唤起我一种沉睡的觉醒,我们在大千世界里忙忙碌碌,忽略了亲情、忽略了友情,甚至在本质上疏远了爱情,体味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将自己变成一只刺猬,以牙还牙,独自疗伤……。
伴着光阴的流转,那些青春的印记飘散在尘嚣之上,那些令我们感动的人和事渐渐模糊褪变,越是怀念,便越是孤单,仿佛一只手,温柔而又残忍地一遍遍揭开那些不甘尘封的过往,让内心的柔弱在奔忙中一点点生长、枯萎。
人生如是,咖啡也好、清茶也罢,都可以是人生的另种滋味,但人最需要的还是白开水的清冽与无痕;年轻也好,年老也罢,都是人生必经的一段旅程,但重要的是保持心态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