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你好吗。
我是颜小姐。你心爱的颜美女,美到仅仅迷倒了唯一的你。
此刻,你有没有想起,想起我是哪一位,想起你是如何跟我在路上遇到并走在了一起。
反正,我是想念你的,在刚才雨水落下的一刻,忽然滴落,忽然情绪翻飞。
(今天,有一位朋友经过这里顺道来看看我。我们聊了很多,也不知如何他突然对你感兴趣。至今,我暂时还没有发现居然有人对你表示出感兴趣。他说,他欠我们一顿饭,因为他之前无法赶赴出席我们的婚礼以至于十分内疚,我告诉他不必记挂,毕竟我们的婚礼简单而草率,算不得一件需要补偿的大事,也毕竟,我还收到了他的礼物哩,怎么好意思再吃他的饭。后来,他也竟然问起了我们的相识,我想了想,算是第三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但我也认真简单的作答,于我来说,这根本说不清楚,也不知如何去说清楚。)
在我跟他描述的过程中,我也在梳理、在回忆、在查找库存资料。
这好像在跟别人讲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生怕错漏了什么,但又总会错漏一些。
有点艰难,尽管我很努力的想要记起一些细节来,然而,兴许上了年纪,李先生,我真的只记得一些简单的场景了。
场景一:尽管独自生活多年,你却根本没有练就出做得一手好饭菜的本领。苦了颜小姐大病时你用猪油熬的鱼汤,苦了汤熬好了才发现没有容器装的囧状,苦了你乘坐公共汽车怀里抱着保温桶的模样,苦了你一路奔波到时鱼汤滚烫。你说,赶紧趁热喝,你第一次做。我说,我也是第一次喝,我们算扯平了。当时,你还仅仅是系统默认评论,并没有被我修改成五星好评。
场景二:结婚前夕,我们掏光了所有的积蓄,筹办一切,听起来像一场盛大的准备,其实不过是我们没钱的掩护。出于面子上要过得去,终于你说,走,我去给你选钻戒。当时吓了我一跳,我问你哪里来的钱。你说,拿了奖金并且当月工资也发了,就差卖身给公司了 。后来,兴奋的我被你拉着跑了好多家店,每进一家,我都被高昂的标价喝住,不住的想逃跑,换着借口逃跑。我不要了,我们回去吧,这是我说的话。真实意思是,我们买不起,我们回去吧。然后你就一个劲儿的问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问到我发飙。于是就在刚好走到老广场的时候,站在花台旁边我终于忍不住蹲下去埋着头哭泣,一直哭泣。你也不想问了,只顾着擦我的眼泪,并责怪自己做得不好令我伤心。事实上,我根本不伤心,我并不需要这些来标榜什么。而你,就这样跟着我哭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你流泪。你说,别的女孩结婚有的,你都想给我。后来,我就有了一枚小小的钻戒,还有一条漂亮的项链。小小的,光芒四射。它们在我们的婚礼上现身了一天,从此,一直躺在抽屉,安静、沉默。可是李先生,我是喜欢的,但我真的从来不习惯去佩戴它们。而现在,老广场已经翻新,看起来物是人非,但我的记忆却停留在了那里。
场景三:颜小姐生性寡淡,朋友不多,聚会不多,闲时最爱运动看书。对自己钟情的东西总是蓄意渲染,听得多了,你把名字都给记下来了,其中便有我常常为你讲述的《中国国家地理》。每一期你递给我的时候总是连塑封都没有开,我接过去的时候也是十分恭敬虔诚,看完之后给你描述精彩片段,你居功自傲的样子很是让我不满,暗暗发誓,明年一定比你提前预定。可是李先生,到今天为止,我都没有自己订过。我懒惰,而且依赖你,尽管经常觉得你事事不如我做得好,我依然觉得你对我十分用心。
场景四:有一次你下班回家,恰逢当日大雨倾盆,脱下鞋子之后发现里面已经浸满了雨水,湿漉不堪。神经大条的我方才发现,原来这么久以来,你只有这么一双皮鞋,现在,它也准备退休了。我们去逛鞋店,我选到的鞋子你都嫌贵不满意,最后买到一双100元的你才乐呵呵的觉得不错。我说,恐怕这鞋子质量不太好吧,你说挺好的呀,我是男生穿那么好干什么,你穿好点就行了。李先生,你没有看到,那一刻,我确定,我活活把眼泪憋了回去。
场景五:你偷偷报了驾校,科目一过了我才知道。你说你要拼命工作,然后买一辆代步小车,载着我去任何我想要去的地方。后来我们有点积蓄,但也不够买我们在成都车展上看上的那辆东风标致308。而这时,离多弟弟出生已经很近了,所以我厚着脸皮去找姐姐求助,姐姐给了我3万块,终于赶在了11月8日之前提到了车,那时你简直笑开了花。接下来就是还债了,你几乎每周都加班,最长的一次一个半月一天都没有休息。早上我还没有醒来,你已经走了。晚上,我们快要吃过,你刚回来。你骑着摩托车,飞奔在冬季的干燥空气里,常常回家时头发竖起来,脸上和裤腿布满灰尘,眼睛红得像兔子。这段日子,我们没有娱乐,没有额外的花销,午餐都是在家准备好带去,每个月的工资你分文不少的交到我的手上,疲惫与忙碌贯穿了整整三个月,终于赶在春节之前把钱还给了姐姐。那一天,我们终于松了一口大气。当时,你是我唯一的指望。可是李先生,原谅巨蟹座的含蓄与被动,其实特别想跟你说,你辛苦了。
场景六:因为羡慕其他女孩子有男生为她们写大段大段的情书,如果我也能够拥有,不仅满足了我的虚荣心,而且根本就是投其所好。于是我逼迫你威吓你,让你给我写一封言辞恳切的“情书”。没想到,我认为的如此简单之事难坏了你这个工科生,作为一个程序猿,几天过去了没有憋出来几个字,连连求饶。后来邮箱里面收到的那封,我也给了差评,根本就不合格,极尽谄媚浮夸之词,pass 。你说,情书太虚妄,我给你做个网站吧,一个用你的名字命名的只属于你的网站。潜心多日的夜晚鏖战,你送给我的网站终于呈现出来了,背景音乐也是我喜欢的。可是李先生,你能不能有点专业精神,你是多久没有交费了,我的域名都不见了。。。我心心念念的情书啊,就这样搁浅,死在我追逐的路上。
场景七:在你离开成都到北京出差的这几个月里,我好像恢复了单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太习惯也不太快乐。没有人问我晚饭过后想去哪儿走走,也没有人来接逛街逛晚了的我,更没有人打电话催促我赶紧回家,甚至连午夜场的电影也不敢去看了。这两天,你每天都有寄包裹回来,门卫一叫我,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买的吃的到了。夏威夷果牛肉干大红枣还有无花果干等等,无一不是我的心爱之物,我真的快吃不下了。关于减肥这件事情,在你这里我说的就好像类似于“我饿了”这样平淡。我总是想起这句话,别人担心你会胖,而他总是担心你没有吃饱。大概,李先生,你便是这样的人吧。
场景八:有一次帮你整理东西,看到了你的护照,上面有一个你到南非的记录。我特别羡慕,对这个国家也有十足的好奇心,非得让你讲讲那边的趣事,一讲就讲了很久。我特别难过的说,如果重庆不算的话,我连四川都还没有出过,连飞机都还没有坐过。我为自己的土包子感到自卑又伤心。你后来总是催促我去办理护照,我感到十分不解,我没有出国的打算,也没有那笔经费和时间,何以非得去办个护照。你说,将来你去过的地方,都希望跟我一起。而那两本护照,也一定会加盖上满满的印章。我至今也十分期待,李先生,你可要遵守承诺。
这样所谓的场景太多太多,我跟朋友罗列了几条,他认真听着,有时候点点头,有时候笑一笑,他说,你回来了还要再说吃饭的事情。整个过程,我没有想到需要避讳的东西。关于我们是相亲网站上认识这件事情,他提出了不可思议,他认为渺茫而不可信,可是,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好。你换了工作,每一份都有新的考虑,但每一个考虑都又被你自己亲自推翻。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很焦虑。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追逐什么,也不清楚你是否真的在为了我们努力。这次你去北京,终于打算放手一搏,脱离条条框框,跟三个哥们儿开始搞自己的公司。决定之前,你问我是否相信你,我说我别无选择,除了相信。很快接到了一个项目,直到昨天才知道进展不错,常常接近凌晨你都还在工作,而现在归期将至,我为你们感到高兴。你说,你现在这样支持我,将来我也十倍支持你。你说,回成都后打死都不走了,因为想念我,想念家,特别苦。
我已经习惯坦然的向别人介绍这样的你。不魁梧,不帅气,不多金。没有宝马,没有别墅,没有家世。沉闷、笨拙、无聊、话少不爱吹牛。我曾嫌弃这样不合我心意的你。我那么热爱阳光般的暖男,他们有才有喜感,能说会道,充满激情。而你,到底是怎样的你,打动这样的我。我自诩几分文青喷子气,你却觉得这个世界可爱又美好。你讲述你遇到的所有挫折苦难,于我都是充满挑战不可抵抗逾越的,你却说得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有时候,我真的觉得那些年,你熬得到底是有多艰难。你说,所有的选择都是不可选择的,除了勇敢面对,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也曾对你谩骂,觉得你根本不懂我,不懂我要什么!你说甜言蜜语就好像画的饼,看是好看,又不能充饥。你作为理科生的逻辑恕我不敢恭维,但我就这样被你说服。
坦白说,李先生,我根本无法预料跟着你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们会更好还是更坏,更光明还是更暗淡也无从知晓。可是我真的觉得不重要。至少在每一刻每一次,我在向别人描述你和我们的时候,是平和的、坦然的甚至有点傲娇。我愿意跟着你就这样白手起家,什么都没有的过活,也愿意在我们的努力下真的万水千山走遍,也十分期待真的有一天,你能让我比现在更加崇拜。诚然,你真的不用感到对我愧疚,你能给我的已经太多太多,几乎是一切。而最珍贵的是那张捕梦的网,时时在我低落的时候编织一张蓝图,往往就可以看到好的未来。我任何不好的情绪都被这张网搜罗整理,之后重新开始。在你眼里,所有努力都是有回报的,一切根本就不算太糟糕。如果曾经的岁月真的不好,往事也不过是一场宿醉,醒来的时候天清亮,风分明,光阴两岸,有你一苇渡杭就十分美好。
而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任何形式任何主题的同学会。我总以为,其实大家都跟狗一样喘着气过活,又何必特别去挑一天,来演一场虚荣戏给旧同学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否过得足够好。我从来不热衷于这样的活动,它看起来就像是偷走别人的梦想,嫁接到了自己的身上。因此,自然也没有人来过问过,李先生是谁,他是做什么的,他是否真的跟一个叫颜金镛的人在一起。所以,我只好拖累你,不想再有别的出口。至于这条路到底有多长,我倒是想要看看去。最好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我们去开出一条路。
我要说的很多,今天特别认真。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说。你在一天,我就不怕。
李先生,你好吗。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