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这样的人”,“身为老师,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原来她是这么卑微的”,“原来……”办公室里传来老师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似乎在说三道四。
直到有位女老师走了进来,他们才停止了对话,并对她投来鄙视的眼神。
女老师对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径走到自己的座位,眼角都没扫他们一眼。
女老师姓林,名慧,是善华中学的华文老师,也是华文科科长。她拥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樱桃小嘴,长得眉清目秀,可谓人见人爱,车见车载。如今流言蜚语缠绕着她,让她不像以前那样受欢迎,可她却毫不在意,只管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
“铃……铃……”上课钟声响了。她拿着华文课本与作业穿过围在一群的老师,走出办公室。
一路上,许多老师和学生都对她投来异样的眼光,想必他们都是误信谗言而有了这样的举动。
林老师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并加快脚步地走向四仁班。
林老师一踏进班上,班长故意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她。直到林老师喊了他一声,他才不情不愿地喊“起立”同学们也敷衍地和老师请安。虽然他们对自己无礼,然而林老师却一笑置之。
林老师伸手拉了拉长裙,便坐了下来。
老师在教课之前通常都得先点名。
林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了点名簿,再从文具盒里拿出蓝色圆珠笔,准备点名。
“班长,今天有哪一位同学缺席?”
班长听而不闻,不回答老师。
老师拿着圆珠笔,看着点名簿,在等班长回答她。
林老师见班长没给予任何回应,又再问了一次。
班长这个时候才带着粗略的语气回答:“老师,黄家欣今天没来上课。”
林老师在缺席栏里写上黄家欣的名字。
“还有吗?”林老师再次发问。
班长还是紧闭着嘴巴,不回答。
林老师只好一个个点算人数。
确定学生人数之后,林老师开始教课。
“同学们请翻开作业第五十九页,今天我们做一篇文言文练习。在这之前,有哪位同学忘了带作业本吗?”
坐在最后第二排,第一个位子的男同学站了起来,眼神略带不悦,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不满的样子。
“马文乐,为什么没带作业本来?”林老师好声好气地问。
没想到他竟然对林老师翻了个白眼,然后紧闭着嘴巴,也不回答。
林老师依旧以温和的语气道:“你不是第一次没带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请你到外面罚站。”
马文乐竟破口大骂:“你凭什么罚我?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爸是教育局的副局长,而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老师,你没权利罚我!”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
我不管你爸爸是谁,在我眼里,人人平等,一视同仁。只要你是我的学生,我就有资格罚你,你爸爸和你不能相提并论。现在是你来学校上课,不是你的爸爸。
马文乐气得瞪大眼睛,再次指着老师破口大骂:“你只是个卖啤酒的,卖啤酒的何来有资格罚我?就算要罚我的话,也要有个像样的人来罚! ”
林老师微微笑,说道:“好,我现在把你送到校长室,校长可够资格罚你了吧?”
马文乐气得说不出一句话,自己好歹也是副局长的孩子,竟沦落此地步。
对着校长,他敢怒不敢言,只好保持沉默,乖乖让校长教训。
“去向林老师道歉。”校长命令。
“校长要我和她道歉?”马文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是。”校长回答。
“不行!我办不到!”马文乐始终不肯向林老师道歉。
“你选择道歉,还是被开除?”校长以认真的口气问。
在无可奈何之下,马文乐只好妥协,并向林老师道歉。
林老师从马文乐的眼神看,知道马文乐不会就此罢休,肯定会想办法报复,她也不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是格外小心。
放学过后,林老师到超级市场买了两包狗粮。
两包狗粮总共有十公斤那么重,瘦小的林老师抬得特别吃力。她慢慢将狗粮抬到车前,再把狗粮放入后车厢。
林老师把车驾到一条较偏僻的小路。
听见车子的声音,几十只流浪狗一窝蜂地挤过来,然后在旁边耐心地等待。
林老师泊好车子后,从后车厢拿出五个大大的铁腕,然后将碗放在地上。接着再拿出狗粮,分别倒满五个铁碗。这时,流浪狗已经垂涎三尺,准备冲过来大吃一顿。
“开动吧!”话音刚落,流浪狗已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来吃狗粮。
流浪狗你争我夺的,差点打了起来。
林老师看着流浪狗馋嘴的模样,心里不禁甜滋滋的,淡淡地笑了笑。
“老板给我外带五盒杂菜饭。”林老师对老板说。
“没问题!”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付了钱以后,林老师步行到天桥底下,那里睡着五位流浪汉。
林老师把盒饭递给四位流浪汉以后,再把最后一盒搁在正在睡觉的流浪汉的面前。她觉得满意之后,便笑着离开了。
夜晚,林老师穿着某间酒吧的制服,往酒吧出发。
如往常一样,她依旧捧酒给客人或是坐在卖酒的柜台前招待客人。
上课铃声响起,林老师如往常一样进班教课。在不经意之下,竟坐在那张粘着不明物体的椅子上……
“哈哈哈哈!”班上传来学生们哄堂大笑的声音。
林老师站起来,伸手把粘在裙子上的口香糖拉下来,再走到垃圾桶前将口香糖扔进去。
学生们露出即调皮又带有鄙视的眼神。
林老师心知学生们设法作弄她,尤其是马文乐,然而她还是不在乎,且一声也不吭。
对于这种无聊又幼稚的做法,林老师根本不放在心上。
“叩叩叩!”
所有人同时望向门口。
“林老师,校长有事找你。”黄老师边说边带着鄙视与不满的眼神。
“知道了,谢谢你!”林老师有礼地道谢。
“我这次召你来是因为你在本份上有些失责。”校长稍微婉转地说。
林老师默不作声,等待校长继续说下去。
“昨天,我看见你穿着酒吧的制服到酒吧上班。”
“校长,我并没有做任何行为不检点的事。”林老师解释。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但你身为老师,怎么能到那些地方上班?给别人看见不是很好,况且这也会破坏你的名誉。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再到那些地方上班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林老师毕恭毕敬地回答。
少了酒吧的那一份收入,林老师有些担心自己没足够的钱帮助流浪狗和流浪汉。尽管如此,她还是省吃省用,尽全力帮助他们。
“哦!原来是你!难怪最近我们的贵重物品一直不见,真没想到是你!”几位老师合力捉到了最近盗窃贵重物品的贼。
没想到那贼竟然是罗老师。
“亏我们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真没想到是你!”
罗老师百口莫辩,无话可说。
最终,她被带入了校长室。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可知道这是犯法的?你身为老师,应该做个好榜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校长责问。
罗老师不懂该如何回答。
“这件事发生在学校里,我必须报警。”校长说。
罗老师最终说出了自己因需负担丈夫庞大的医药费,所以才会被钱蒙蔽双眼。
校长有些同情她,在纠结着是否该报警。
看着苦苦哀求的罗老师,校长有点于心不忍。
被盗窃物品的老师知道以后,也有些同情她,个个都不再追究。
突然,林老师走了进去,问道:“校长,你是否无法作决定?”
校长望着林老师,不晓得林老师有何解决方法。
“要不开除她,我来顶替她的位置,这样就无须报警了。”
校长有点震惊地看着林老师,其他老师则责骂她没良心。
过了许久,校长终于开口了:“我不会报警,你明天不必再来学校了,林老师会顶替你的位置。”
罗老师拼命哀求道:“我不能没了这份工作,我还有医药费要付,还有孩子要养。”
“这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了。”校长冷冷地回答。
从此,林老师将顶替罗老师的位子,成为了训导主任,薪水也高了些。
但是名誉却加倍受损。
校长始终不相信林老师是这样的人,所以决定偷偷跟踪林老师。
一个月后,校长展开了追踪行动。
那天,林老师从学校出来之后,校长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校长看到了她的所作所为,欣慰地笑了。
隔天,校长召大家来会议室开会。
“我们学校有一位老师非常有善心,她不仅帮助了流浪狗流浪汉,她更帮助了罗老师。”校长满怀光荣地说道。
老师们纷纷猜测是哪一位老师。
“是林老师。”校长说。
“怎么会?”老师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你们看看大荧幕的照片。”校长说。
荧幕上显示的是林老师在喂养流浪狗,帮助流浪汉时的照片。
大家看到荧幕上的照片,都感到不可思议。
“我还录下来一段对话,你们听听。”校长边说边按录音机。
“这是这个月的薪水。”
“我还以为你存心踢走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帮我。”
“我也知道妳需要花时间照顾丈夫与孩子,我也只是帮忙你处理公务而已。”
“谢谢你,林老师,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同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你安心照顾你丈夫吧!”
“这是林老师和罗老师的对话。”校长说道。
“校长,您怎么可以录得这么清楚?”老师们摸不着头脑。
“罗老师的家虽然非常小,闸门与屋子只隔了一小段距离,所以就能录得这么清楚。”
“林老师,抱歉,早前误会了你。”老师们纷纷抢着道歉。
“没关系,清者自清,况且我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只要能帮助别人就可以了,所谓:‘施比受更有福’。”
大家面对面,互相给予了一个最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