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是一次重生
有的时候迁徙是一次重生。 像一棵大树一般被人生生连根拔起,然后在陌生的土壤里重新努力地扎根,努力地生长。
早上在陌生的天空醒来,对着镜子洗漱,拿着海报去附近的超市,排队结账的时候四处张望。一个人在阴冷的晚上回家,还是会羡慕公交车上甜蜜的两个人,即使那两个人是老头老太太,但是从不觉得需要陪伴。出去买书的中午,在人来人往的天桥边细读,暖暖的阳光洒在我身上,落在我的书上,想起小时候妈妈在巷口喊我的名字,笑声悠长;想起那年的校园,他总是从校园的某个角落跑出来,从背后抱住我。想起面对这繁华饱满的俗世生活,我却心生了却! 生活很简单,除了12小时的与被子相拥,便是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写字,有时候太闲了容易让人想起很多事,真的,很多我以为早已经忘记的事,这几天全部都历历在目,想到想起不代表想念,一定是这样的,我不是在想念!
想起幼时在姥姥家的生活,那是北方一个偏僻的小村,民风淳朴。最美的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日暮低垂,各家的烟囱里炊烟袅袅,一群群的羊,懒懒散散地走在小路上,发出软绵绵的慵懒的咩咩声,偶尔还有牧羊人响亮的“啪啪”的甩鞭声,等到了村口,他扯开嗓子大喊:“羊儿回家喽!”于是便有人趿拉着布鞋,咯吱咯吱打开木门,接自家羊儿回家,然后这条路上便只留下羊儿凌乱的蹄印和一串串圆滚滚的羊粪球。从田里劳作回来的人,来不及进门喝上点解乏的“高碎”茶,便扛起大扫把,几下就打扫干净了。
姥姥院子里有只白色的长相威武的大公鸡,它似乎对我有恶意,每次我独自出门,它都要追着啄我,以至于每一次我都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在院中一边哀嚎一边奔跑。小舅打开门,探出头来,大喊一声:“去一边去。”那公鸡便悻悻离开。跟别人一起的时候,它却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并不上前,那时候我还小,还不能用“欺软怕硬”这个已经上升到品质的词语来形容它,只是觉得它太彪悍,太可恶。
那时候最爱吃的是姥姥做的“山药丝粥”,那里的人把土豆称之为山药,土豆洗干净,整个蒸熟,去皮,擦成丝。然后就是铁锅木火来做小米粥。这个粥且小火熬啊熬,熬到没有一点水,锅底有一层薄薄的锅巴时,放入擦好的土豆丝,然后再用木锅盖蒙上二十分钟,便可享用了。打开锅,小米的清香混杂着土豆的甜糯,现在想来竟也是满口留香,简直太美味了。因为这个又费时又费火,姥姥是不经常做的。前几年突然想起这个,馋得直流口水,于是自己尝试着做了,电饭锅蒸出来的小米饭,配上土豆丝,却怎么也不是记忆中的味道了。
吃完晚饭,男人们端着一大茶杯水,肩膀上随意披着件衣服,在大门口的石头上,卷一支旱烟,吧嗒吧嗒地抽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篇儿,女人们大多搬个小板凳,嘻嘻哈哈地扯着张家长李家短。有时候会点一堆火,倒不是为了照亮,就是为了冒出来的烟驱赶蚊虫,小孩子们便四处去找寻树枝来架火,真是欢乐。
前几年又回了一次姥姥家,记忆中的土房木门都已经换成了砖瓦房大铁门,大门大都紧闭着,大大的锁横在上面,门口一片衰败。姥姥说,房子越来越大了,人越越来越少了,这些大瓦房全空着了。她语气里竟是不舍和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