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黑帮火并
“龙爷”是呼兰县城里十几年的黑帮老大了,他在呼兰河畔的桥边上开了一家地下赌场,生意火得不得了。由“龙爷”的贴身小弟“三愣子”在那里管着,手下有一票弟兄,不过不是很多,平时在那看场子的,也就五、六个人,根本就没想到呼兰地面的黑道上居然有人会动“龙爷”的“地盘”。也不知是在谁的怂恿下,“二牤子”十分眼热这家地下赌场。但他虽然很疯狂,却不是疯子,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不然的话,这十几年的警察不是白混了嘛。
经过仔细勘察现场,“二牤子”制定了一个很详细的行动计划。他和“刀王”等几个为首的商量之后,在一个月黑之夜开始行动了。黑吃黑的“大刀队”一伙人趁着夜暗摸到了赌场门前。从关闭的大铁门里隐约传来嘈杂声,显然人不少。赌场的人很大意,大门口连个放哨的人都没有。一丝诡异的笑意从“二牤子”嘴角浮现,他一挥手,两个人马上隐藏在大铁门两侧。“刀王”伸手拽了拽门上的把手,向“二牤子”摇了摇头,意思是门从里面挂上了。
“二牤子”对“刀王”一晃脑袋,“刀王”使劲拍打着房门,骂骂咧咧的大声喊道:“快开门呐!……这是他妈的哪个‘欠手爪子’的又把门给挂上了!……”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这谁……谁呀?……谁搁……搁外面呢……”
“是我!……尻!……你连我都听不出来咋的……”“刀王”粗声粗气的说道。里面的人给蒙住了,犹豫一下,嘟嘟囔囔的把门打开了,他以为是赌场里玩的人出去被锁在外头了。当门刚刚打开一道缝隙的时候,“刀王”一记飞脚,将门猛的踢开,正开门的打手猝不及防,结实的房门狠狠的平拍在他的脸上,鼻梁骨一声脆响,折断了,痛的他捂住鼻子蹲在地上。
这个倒霉的打手还没来得及叫唤,就被已经窜到屋子里的“刀王”用脚跟狠狠的踢在下巴上,坚硬的军用三节头皮鞋的鞋跟立刻在他的脸上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露出白花花的下颌骨。他哼都哼一声,头一歪,昏过去了。正在屋子里玩的兴高采烈的赌徒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十几个彪形大汉手持大刀冲了进来了!雪亮的大刀闪着寒光,一声断喝在屋子里回荡:“都他妈的别动!……”
“所有人都蹲下,今天我们是要钱!别逼我们要命!……”一个冷的瘆人的声音从“刀王”嘴里发出。躺在里屋床上的“三愣子”此时的两只手正在一个体形丰满的小女孩儿怀里来回游荡,不停的揉捏着女孩儿胸前浑圆柔软的两团肉。
女孩儿潮红着脸,软软的靠在“三愣子”的胸膛上,嘴里哼哼唧唧的。“三愣子”十四岁就开始辍学,跟着街头的痞子混社会,到今年他二十八岁,身上的刀疤加起来几乎可以用米来衡量。他在“大刀队”一伙踢开大门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一把将怀里的女孩儿推开,随手从床上的被子下面抽出锋利的砍刀,从床上蹦了起来,顺着门缝向外看。他认出了领头的正是张户公社的派出所所长“二牤子”。
“哥们儿!那条道上的?要缺钱,就跟兄弟说一声,别玩儿的这么狠!……我是太平的小光呀。‘大海’是我的把头大哥,咱们交个朋友吧!……”看到来人凶悍,一个赌客报出自己的名号,抬出了“海哥”的旗号。
“别他妈净‘扯犊子’的,不想死的话,就双手抱头老实儿的蹲墙旮旯去!……”“刀王”的一个手下喝道。
“弟兄们!……咱老窝已经被人家给端了,并肩子上呀!……”一个看赌场的打手喊道。
赌场里的几个“龙哥”手下似乎是这个时候才回过味儿来。三个打手纷纷抽出砍刀,气势汹汹的向门口的“刀王”杀去,至少有两把雪亮的砍刀划着弧线,带着凛冽的寒光砍向“刀王”的脑袋。两道凶光立刻从“刀王”的眼睛里掠过,他不退反进,肩膀一侧,闪过一把砍刀,刀风带动着他的衣襟猛的一晃,右手的大刀向上格档,“镗”的一声,一个赌场打手手里的砍刀被磕飞,打手手掌上的虎口被震裂,鲜血立刻流了出来。“刀王”得理不让人,接着右腿又是一个横扫,三节头皮鞋“砰”的砸在打手的颈动脉上,打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刀王”手里的大刀不停,画了个圆滑的大曲线,直接奔向另一个打手,锋利的刀锋切进了那个打手的肩膀,直接砍断了锁骨。冰凉的刀身一进入人的身体,就被肌肉和热血夹住了,“刀王”一抽砍刀居然没有抽出来,刚刚落地的右脚再度提起,狠狠揣在打手的肚子上。
打手的身体猛的腾空,向后“啪”的跌落在地,“刀王”的大刀顺势从他身体里拔出来。打手杀猪般哭嚎着,趴在地上的身体不停的在血泊中抽搐,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最后一个打手简直吓傻了,手里的砍刀突然好象变的无比沉重,哆嗦着就是没有办法挥舞出去。
“这是黑吃黑!……”“三愣子”知道完了,他不知道今天来砸场子的,外边还有多少人,但只是一个“二牤子”和这个拿着大刀的年轻人,就已经够了。不行!得马上给“龙爷”报信儿。“三愣子”拉起不住哀求的女孩儿,跳出窗外跑了。望着越逃越远的“三愣子”,“二牤子”笑的很阴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可以好整以暇的先敛财了。
此时,“刀王”已经控制住了赌场,所有的赌客都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大刀队”的一个队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麻袋开始将赌桌上的钱装起来,在划拉光桌子上的钱后,他掂了掂口袋,好象不太满意,把已经插在腰上的大刀又抽了出来,反手剁在桌子上。喝道:“操你们活妈!都把口袋里的货拿出来,否则一会儿让老子搜出来,老子挑了你们脚筋!……”
“快!……一个挨一个的,都乖乖的把钞票、戒指、手表统统放到麻袋里来!……‘麻溜利索儿’的……”另一个队员喝道。
那个队员将麻袋的袋口张开,让屋子里的所有人排成队挨个把身上的东西都扔进来,不时的恐吓着:“你妈拉个巴子的!……快点,当心我砍死你个‘王八犊子揍儿’的!……”
“兜里还有有没有了?要是敢藏起来,你就等着下半辈子坐轮椅吧!……”一个队员威胁着。
“就这点钱你也敢来玩儿?下次还带这点钱来玩儿我就骟了你!‘滚犊子’!……”另一个队员嬉笑着骂道。“二牤子”得意洋洋欣赏自己的手下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数钱时,大门“呯”的一声被打开了。
“二……二叔,他们来了……”大门外站岗的两个“大刀队”队员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霍所长,你带着人不顾江湖道义,跑这旮沓来砸我的场子,是不是‘骑脖颈子拉屎’太过分了吧!……”“龙爷”显得相当愤怒,“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呢。别人怕“二牤子”,他可不怕,“二牤子”算个什么东西呀?不过是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小警察、小地癞子的头儿罢了。
一个打手给“龙爷”搬来一把木制的靠背椅子请“龙爷”坐下。“龙爷”虽不是什么黑道霸主,好歹也是呼兰响当当的大哥。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派头总得有。“龙爷”身边的“三愣子”又来了精神,对“二牤子”大喊道:“你妈拉个巴子的!……‘二牤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个‘王八犊子揍儿’的!竟敢对霍爷不恭。……”“刀王”猛然抽出刀来,寒光一闪,“三愣子”还扬在空中的四根手指,已经齐刷刷的被削掉。接着,被“刀王”一脚踹得滚倒在地上。
凄厉的惨嚎声回荡在众人耳边,“三愣子”捂着受了伤的手,疼的在地上打滚。“龙爷”身后的数十名小弟一看“三愣子”受伤,顿时,“刷”的一声亮出砍刀、棍棒,冲上前来。
“‘二牤子’,不要以为你是白道中人,又有靠山,我就不敢动你!……”“龙爷”掩饰不住散发出来的怒气,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可“二牤子”欺人太甚,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哈!哈!哈!……”看着发怒的“龙爷”,“二牤子”忽然笑了。他笑得是那么的歇斯底里,那么的丧心病狂。
“爸!……爸!……救救我!……你快救救我!……”“二牤子”身后的“大刀队”队员“呼啦”一下向两边闪开,在地上出现了被捆绑着的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妇女。
“‘二牤子’,你别蹬鼻子上脸,黑道儿火拼不伤及妻儿,你要场子我给你,放了我老婆和儿子。……”“龙爷”一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被“二牤子”绑来,立马慌了。
“呸!……哇尻!……”“二牤子”吐了口吐沫,不屑的说道:“呸!……你把老一套已经过时了,啥黑道火拼不伤及妻儿,‘整个浪儿’的就是大放狗屁!……我的话就是黑道儿的规矩。……”
“想让我放了你妻儿,可以,交出你的七个场子,你然后自杀!……”“二牤子”的面孔变的有些狰狞。地盘他要定了,“龙爷”的命他也不会放过,斩草就要除根。
“你……你……你……”“龙爷”简直气疯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枉他身后有数十号小弟,却没有半点用。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不公平的较量,“龙爷”只是呼兰县城的一个黑道大哥,不是东北黑道枭雄,他狠不下心。眼睁睁看着老婆儿子死在自己面前,他做不到。所以他永远成不了黑道皇帝,如果换成是“二牤子”,就会含着泪毫不犹豫的下令小弟动手,混黑道想要出头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成为一方霸主的。显然,“龙爷”比起“二牤子”来没有这种潜质,所以,他永远是一个普通的大哥。“龙哥”的身体有些颤抖,希望“二牤子”不要斩尽杀绝:“我姓龙的愿意从此退出黑道,将所有的场子小弟都给你,只求你放我全家一条生路。……”
“‘龙爷’……”“龙爷”手下的众小弟似乎不甘心,但却无可奈何,悲凉的气愤漂浮在“龙爷”一众小弟四周。“二牤子”阴狠的盯着“龙爷”,不住的冷笑。其实,“二牤子”心里明白,自己的“大刀队”没啥经验,远比不了“龙爷”手下的小弟。“龙爷”好歹也是个大哥,身后那几十号小弟可绝不是摆样子的。所以,他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获。
“唉……‘龙爷’。你就放心走吧。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二牤子”长叹了一口气。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不是他冷血,要怪就怪“龙爷”不够狠。
“哈……好!好!好!……‘二牤子’,我算你狠!我姓龙的今天死在你手上无话可说,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若敢动我的家人,我就是做厉鬼也决不会放过你。……”“龙爷”眼见求活无望,缓缓的掏出匕首来,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老婆孩子,狠狠的捅进了自己的心脏。从混黑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不甘心。
“‘龙爷’!‘龙爷’!……”数十号小弟“呼啦啦”跪在“龙爷”身边,哭成了一片。
突然,门前传来“呯”的一声枪响,接着冲进来十几个持枪的警察和民兵:“都别动!……”
“大刀队”的成员顿时有点慌乱,乱哄哄的不知如何是好。但“二牤子”却动也不动,眼皮都没抬。他大大咧咧的对领头冲进来的人说道:“我说金所长,干啥舞刀弄枪的?……”
“是霍所长,你咋在这旮沓?……”金所长见是“二牤子”,松了口气,把枪插回腰间。
“噢……别他妈的提了!……是这样的,我领着民兵追几个逃犯,没想到追着追着就追到你的‘地盘儿’里来了。嘿嘿……兄弟这个给你添乱子了,真不好意思,等哪天我请你喝酒。……”“二牤子”满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干你八辈儿祖宗的!……‘二牤子’,老子和你拼了!……”“三愣子”疼痛稍减,再也难以抑制怒火,左手捡起地上的一把砍刀,怪叫着向“二牤子”冲来。
“二牤子”手疾眼快,掏出枪来,“呯”的一枪把“三愣子”打的栽倒在地。“二牤子”吹了吹枪口,骂道:“你个‘王八犊子揍儿’的!……还有谁敢抗拒无产阶级专政……”
“二牤子”微笑着目送金所长带着警察和民兵走后,转身对“刀王”阴森森的说道:“青山,一不做二不休,回头把那娘儿仨全部做掉,不要留活口。……嘿嘿……”
“二牤子”的阴冷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刀王”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蠕动了几下,硬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几天后,“龙爷”的老婆和二个儿子埋骨高粱地。……
离开“老高丽”,我满脑子都是“二牤子”的丑恶嘴脸,尽管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正像“老高丽”说的那样,杀了“二牤子”,可谓一举两得,何乐为不为呢?既为民除了害,又可以向公安局证明“灯下黑”不是“武二郎”杀的,真正的“呼兰大侠”还在逍遥法外,还在干着“为民除害”的义举。这可不是《三十六计》中的“围魏救赵”了,也不是“声东击西”,那是啥?他娘的,自己咋就没跟老爷爷好好学学这《三十六计》呢。要是没有四哥提醒,自己可想不出来这条妙计。
眼看着就要开学了,同学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返回了学校。当我走进教室,发现教室里多了三四位返回的女同学。打过招呼,我开始复习《画法几何》。可是,似乎《画法几何》中的每一条直线,每一个弧形都成了我实践《三十六计》,“为民除害”计划的内容。
正当我聚精会神的不知是复习,还是谋划“为民除害”计划的时候,忽然,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搭在了我的肩头上。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柔媚动听的声音:“嗨……战智湛,你没有回家呀?……”
我抬头望去,顿时心中一动。原来是“白列巴”安琪。于是笑着对她说道:“你‘啥前儿’回来的?呵呵……俺的这个‘画法几何’学的‘半啦咔叽’的,所以这个寒假就没有回家,得好好复习复习,省得这学期跟不上。……”
“白列巴”闻言,笑眯眯的说道:“我刚下火车。……原来你这么点儿事儿就不敢回家呀。这事儿你问我这个学习委员呀,至于不回家嘛。……帮助你们这些‘后进’同学可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呀。……”
“有劳安大委员,小生这里有礼了。……”我站起身,学着京剧里面的人物拱了拱手。
“白列巴”得意洋洋的说道:“不客气!不客气!……呵呵……你我谢来谢去的可有多麻烦。……咱们就做个交易,我也没有什么奢望,你只要多请我吃几次樱桃肉就行了。……”
“俺下次请你吃‘张飞扒肉’。……”我脱口说道。
“‘张飞扒肉’?……一定相当好吃……”“白列巴”做出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说道。
“那是‘贼啦’……好吃。……保证你吃了上顿想下顿,吃了下顿想上顿。……”我故意拉长了声音,油嘴滑舌的说道。
“哎呦喂……你说得我都快流‘哈喇子’了,你可不能骗我这个老实人,食言而肥呀。……”“白列巴”说着,坐到我身边她的位置上。“白列巴”坐好后,拿开我的手。可是她的玉手覆在我的手上,并没有放开,开始了她的辅导:“《画法几何》的重要性在于教你如何识别复杂的图形,图纸都是平面的,你要是学好了《画法几何》,以后看图纸就很容易,也就能很快地想象出它的三维结构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