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寒山红枫
这里一马平川,道路平坦,阡陌相交间起伏缓和,没有坡度,更别说有山的存在。一个喜欢山的人在此是寂寞的,因此常常想起在山间的日子。
故乡的山属无名之辈,气势不够雄浑,物产不够丰富,在整个国家的名山大川里找不到它的足迹。但在我的心里,山就像一个温和的亲人,默默、沉静、久远,让我无时无刻不思念和依恋着。
当紫色的地丁花像小喇叭一样开放的时候,春风带着喜悦的新生气息迎面扑来。蒲公英开花了,黄黄的,很是鲜艳,一朵两朵三朵,每朵花都像一个圆圆的太阳。狭长的叶片在恣意生长。大人们在山坡上播种除草,孩子们摘几朵蒲公英,捡一堆石子,喝几口山泉,捉弄一下蚂蚁。大山赋予孩子太多的乐趣。
最使人难以忘怀的是挖棉枣。棉枣是山区的特产,一到春天,狭窄细长的叶子下面,生长着独头蒜一样的棉枣。
山地土质硬,棉枣根深不好挖。小伙伴们手把铲子,镢头,这儿一下那儿一下,往往把茎弄断了,只好寻找下一棵。
棉枣最大的作用是清热,去火,治咽炎咳嗽。麦子将熟未熟的春夏之交,大人,小孩,咳嗽上火是常有的事。家里煮上一些棉枣,既可饱口福,又可防病治病多好。
等到割完麦子,种上玉米,夏天就到了。
夏天的阳光,热辣辣的,激情似火。夏天的雨在风起云涌后如约而至。光的照耀与雨的滋润,使得庄稼像雨后春笋般飞速生长。山上的杂草也变得鲜嫩肥美。暑假里,我和哥哥牵着牛从家出发,把绳子一圈圈缠绕在牛的脖子里,绳头系紧。牛顺着小路,向山坡上缓缓走去。
金黄色的酸枣花香味扑鼻,惹得蜂儿蝶儿,不停的光顾。牛嘬两口酸枣嫩叶,马上又离开了。我和哥哥坐在草地上,草地像毡毯一样舒服。白云在山间缭绕,四周高高低低的庄稼像一幅画,在风这个巨大的画师手中,时动时静。
秋日的山坡是喧闹的天堂。红红的酸枣挂在枝头,沉甸甸的,绿色的叶子,红色的果子搭配在一起,是那样地好看。芝麻成熟了,一颗颗种子把杆都压弯了。玉米脱掉外衣,露出黄灿灿的玉米棒,棉花也不甘示弱,吐出洁白的棉絮,等着农人收获。
要做的事很多,我们却四处游荡,看哪棵花生结的多,哪个玉米棒最大,哪里酸枣味道甜。父母叮嘱我们不许走远,然后继续干活。我们是一群自由的孩子,无忧无虑,像天边的云。
冬日的山是寂静的,候鸟去了远方,只留下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独自歌唱。一阵冷空气,雪花到处飞舞,苍茫大地,透着萧杀和冷清。雪给山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淹没了那些裸露的岩石,山沟,采石坑。山又变得圆润饱满起来。
四周一片洁白,又平和又安祥。约上三五个朋友一起爬山,看谁能最快地搜寻出和雪地有关的诗句。万籁俱寂,银装素裹,我们不惧寒冷,我们就是雪中的精灵。
那时的我,站在平坦的山顶,极目远眺,天边一望无际,山的尽头是什么,山的外面是什么,这令我十分好奇。在有限的视角里,除了苍茫的原野,便只剩下风中飘忽不定的云。
我攀登过云雾缭绕的尧山,远望过气势雄伟,直压穹庐的神农架,游览过南方热土里,那绿草如盖、鲜花似锦的莲花山。从南到北,气候迥异。地理位置的不同,使植被也神态各异,风情万种。这是造物主的成绩,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可我还是喜欢故乡的山,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坡。它的野草,荆棘,山花,山果,甚至泥泞小路,甚至每道山谷,沟壑,土坑……
原来山不曾走远,一直在心间萦绕,就像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不管生活多么的琐碎和无奈,想山是一种美妙的感觉,是一种久远的情怀。
想山,想我故乡的山山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