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一通电话惊醒了我,眼睛闭着,双手在被子里乱摸。
"喂"
对面没有回声,我正打算挂电话的时候,"璃儿,我是姐姐,阿尧"
姐姐?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坐起身,"姐姐?你是姐姐吗?"
"傻璃儿,是姐姐,姐姐回来了",对面传来了很明显的轻笑,但好像带了点苦涩。
"姐姐,你为什么杀奶奶,奶奶今年都快九十岁了,为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许久,姐姐的声音响起,"璃儿,凡事有因才有果,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复仇者已就位,复仇,复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我的身体抖了一下,这还是原来的那个姐姐吗,那个笑里带着温暖的姐姐。
滴,滴,滴,姐姐挂掉了电话。
"姐姐,姐姐",我大喊着从梦中醒来,原来是梦啊,可是姐姐啊,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杀了亲奶奶?
"阿璃,你姐姐她来了,来讨债了啊",爸爸的头耷拉着,苍凉的声音有一丝悔恨,还有一丝释然。
"阿璃,听爷爷讲一个故事吧,听完若是你执意要离开这个家,爸爸和爷爷决不拦你"
对于爸爸和爷爷的言语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我有些害怕接下来的故事,我不知道这次它又要夺走我的什么,而我还剩什么可以让它夺。
"当年变性人这个讨论专题在国内一展开就引起了广泛的讨论,不过由于没有临床医学案例能够证实它,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提起它。可是变性人这个概念却在我和你奶奶心里埋下了种子,一直在往下生根,直到有一天它发芽了"
"那时咱们家的阿璃和阿尧已经十二岁了,虽然是一卵双胎,可阿璃的身体素质却要比阿尧的差太多,于是奶奶选择了阿尧"
"爷爷是生殖科专家,奶奶在皮肤方面有很深的造诣,而你的爸爸对研制药物有很高的天赋,于是在那小小的实验室里我们三人联手开始了我们的魔鬼计划"
"一日,奶奶把阿尧带进了实验室,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到处盯着看,觉得什么都很新奇,那是多么纯真的一个孩子。然后奶奶让她去那张玻璃床上躺好,她乖乖的就去了,躺上去还对着我们说,爷爷奶奶,爸爸,这上面好凉啊,很舒服。"
"那么单纯善良的女孩,我们没有看到,我们的心被名利蒙蔽了,看到的只有一个成功的临床案例和各界的瞩目"
"那时的阿尧正在发育阶段,没有长开,冰冷的手术刀掠过她的胸前,两个初生的包子便没了,血液喷涌而出,爸爸迅速进行上药包扎处理,防止过量失血和伤口感染"
"麻药过了,阿尧醒了,醒来就发现了不对,她坐在玻璃床上上大喊大叫,可又有谁能听到呢,实验室是隔音的,没有人会救她。她哭得嗓子哑了,哭得没有眼泪了,哭得累了就躺在玻璃床上睡,睡醒来接着哭,可是那样的哭声终究没有哭醒被蒙蔽的心,我们还在继续着"
"我切除了阿尧的子宫和卵巢,对她的阴道口进行了改造,然后根据男性生殖系统进行了精索、各种腺体等等的移植,最后移植了一个可以与她配型的睾丸"
"爸爸研制药物进行注射防止阿尧的身体出现特异性免疫,同时使睾丸与阿尧的身体紧密联合。再利用药物对阿尧体内的激素分泌进行引导,刺激雄性激素大量分泌,"
"最后的任务是奶奶,对损坏的皮肤进行植皮修复,使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任何破绽,完整无损"
我觉得胃内溶物在往上涌,但我尽力把它压下去,继续听着爷爷那让人想要毁灭一切的故事。
"我们以为大功告成了,正在欣喜庆祝的时候发现了玻璃床上的阿尧,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坐在玻璃床上傻笑着,是啊,我们忘记了,经历了如此残忍的过程有谁会安然接受,阿尧疯了"
"可我们满脑子想的还是怎么治好阿尧,她是第一个成功案例,我们需要她,需要一个清醒的她,她将被作为临床实践成功典范,而我们将收获一切,于是我们把她送往了美国的一家心理疾病治愈机构。那一段时间,我们一直期待着她的归来"
"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始终没有什么消息,奶奶发邮件过去询问,那名医生给我们发过来一个段视频,阿尧自己割了那个睾丸,把自己的身体上划得鲜血淋淋"
"那满身的鲜血唤回了我们的心,可是一切都迟了,都迟了啊"
"可没想到阿尧活了下来,现在回来了,可是她回来是复仇的,这是我们应得的报应啊,我们该死,该死啊"
我终究没忍住,趴在洗手间吐了,直到最后胃空了就吐酸水,心如刀绞,姐姐,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让我们死吧,阿尧,杀了我们吧,快来杀了我们,快来啊",耳边充斥着爸爸和爷爷的求死,我冷漠地笑了。
我走过去,"从此以后,我没有爸爸和爷爷,我宁可一出生就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屋子的,我只觉得天好像塌了,压得我无法呼吸。
时间过去很久了,我不知道那间屋子里的人如何,我在寻找姐姐,可我没有找到,也再没有梦到过姐姐。
有人哭了,又笑了,好像故事不完整呢,这不是全部吧,阿璃,你要撑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