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
一群雨燕鸣叫着
盘旋在钢筋水泥丛林的上空
盘旋在地坛公园上空
古老松柏上空
叽叽叽叽
叽叽——叽叽——
那尖细的鸣叫啊
刺破都市漫天阴郁
夏至早晨七点
我已经跋山涉水一百千米
从昌平来到安定门
气温32°
我汗流浃背
胸口发闷
但我西装革履
西装革履的周老师啊
五十岁的老打工仔
西装革履地坐在街边台阶上
吃早餐
兴致勃勃地吃早餐
津津有味地吃早餐
狼吞虎咽地吃早餐
旁若无人地吃早餐
其实也是午餐
周老师总是把早午餐整成一顿
看
周老师啊
年过半百的Mr卫道周老师
西装革履的周老师
金丝眼镜的周老师
斯文儒雅的周老师
研究生学历的周老师
满腹经纶的周老师
学富五车的周老师
才高八斗的周老师
熟人都说天下第一大好人的周老师
大快朵颐鸭腿
坐在路边台阶上
翘着二郎腿
西装革履
金丝眼镜
狼吞虎咽大鸭腿
津津有味大鸭腿
兴致勃勃大鸭腿
聚精会神大鸭腿
旁若无人大鸭腿
昨天晚饭时候煮熟的鸭腿
专门留作今天早午餐的大鸭腿
他还大快朵颐窝头
昨天晚上剩饭剩菜玉米面粉白面的窝头
还有一根辣椒
长长的螺丝椒啊
就像那个啥
God啥啊
看，精致生活的周老师啊
把鸭骨头小心地放在一边
把掉在裤子上的肉沫和窝头末
小心地拈起
送进嘴里
螺丝椒啊螺丝椒
微辣
真不错
同样
他把掉在裤子上的辣椒籽拈起
送进嘴巴里
咀嚼着
微笑着
颔首微笑
对面那位烟酒店老板娘
每天早上看到胃口大开的我
总要冲我莞尔一笑
我坐在路边台阶上
西装革履
金丝眼镜
二郎腿轻轻抖动
不好意思地轻轻抖动
还她莞尔一笑
哇，好兴奋哦
不行了
五分钟
儒雅周老师就把一只三块五毛钱的鸭腿消灭了
生的鸭边腿五块一斤
三块五的一只鸭腿啊
多大的块头吧
我在五分钟内把它吃进肚子了
坐在地坛公园西门路边台阶上
五分钟吃下去一只大鸭腿
还有两块拳头大的窝头
一根大狼狗那个东东一样的螺丝椒
我又喝了一大瓶水
从昌平家里哦出租屋里带来的自来水
呃
打个饱嗝
好爽啊
好—爽
吃饱喝足
心满意足
周老师安静下来
哈哈
人生如此简单
西装革履
金丝眼镜
油头粉面
津津有味地吃过饭后的油头粉面
坐在安定门大街路边的台阶上
和烟酒店的老板娘眉来眼去
彬彬有礼地眉来眼去
我看到了她胸前高高的隆起
三十多岁的美妇啊
她的胸前高高的隆起
每天
看到我坐在台阶上兴奋地美餐
她就要冲我莞尔一笑
我不好意思地轻轻抖动二郎腿
还她莞尔一笑
她安静地转身进店
看着她的背影
其实是臀部
我知道她是一位性情温和的美妇
可我的胸膛里干柴烈火熊熊燃烧
夏至的早晨
我安静地坐在地坛公园西门路边的台阶上
心情安宁
吃饱喝足后的安宁
感叹人生如此简单而不是简陋
我安静地望着鱼贯而过的人流
男的人
女的人
老的人
少的人
突然
我发现
原来女人们如此有魅力
突然
女人对我有了吸引力
已经光棍六七年
而且因为洁身自好导致对女人失去兴趣的老北漂啊
老光棍啊
突然发现
原来北京大街上竟然有这么多美女
中年美女
年青美女
高个子美女
矮个子美女
小巧玲珑的美女
高大健硕的美女
瘦美女
胖美女
啊
啊
斯文儒雅的周老师啊
老北漂啊
老打工啊
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
突然感觉女人很好吃
好吃
叽叽叽叽
叽叽—叽叽—
成群结队的雨燕还在翱翔
矫健的鸟儿们啊
勇敢的鸟儿们
它们穿破天空的阴郁
壬寅年夏至的早晨
多么美丽
Mr卫道周老师站起身
仰天长啸
叽叽—叽叽—
真—爽—啊
多—么—美—丽
女—人
我—爱—你
北—京
我—爱—你
生—活
我—爱—你
爱—死—你
爱—死—你
你死我都不会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