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危机的根源:不是性,就是钱?鲁迅小说《伤逝》道破爱情本质

每一段爱情都有一个保质期。保质期内的爱情就像鲜牛奶一样醇香诱人,让人爱不释手;

过了保质期的爱情就像过期牛奶,让人吃了犯恶心;

等到牛奶被丢弃到看不见的地方时,又会开始怀念牛奶曾经的香味。

那些曾经义无反顾的爱情,拥有的时候有多甜蜜,失去的时候就会有多痛苦。

或许每个人都曾期待过一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然而这样的爱情少之又少。

现实中大多数的爱情都会在生活的琐碎中逐渐地消磨,最初的美好一点一滴地消逝。爱着的人的心在一片一片地碎掉,不爱的人仿佛得到了释放般暗自庆幸。

鲁迅先生写了一生的故事,批判过无数的人和事,世人都知道他笔下的祥林嫂,闰土,阿Q,这些作品充斥着批判的味道,诉说着封建社会下小人物的悲欢。一生批判着封建社会小人物的鲁迅,也曾写过一篇爱情小说《伤逝》。

小说以封建社会为背景,以子君和涓生的爱情故事为主线,讲述了完全背离社会背景下诞生的爱情由生到死的过程。同时也揭示了爱情的本质:一段空有满腔激情,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终究会走向“伤逝”的结局。


每一段爱情的萌芽,最初都如镜花水月般美好

每一段爱情未开始前和刚开始时都是无比美好的。

你会因为见到他而脸红心跳,会因为见不到他而失魂落魄。

你会因为喜欢他感到无比幸福,也会因为不确定对方心意而忐忑不安。

因为爱着一个人,全世界仿佛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子君和涓生的爱情,最初也是同样的美好,涓生对子君爱情的萌芽,是那么的热烈,同时又带着些许羞涩。

涓生初次打算向子君告白时,内心充满了忐忑,在表白以前的十几天,涓生就开始很仔细地研究表示的态度,排列过措辞的先后,以及倘或遭了拒绝以后的情形。

一个男人,真正爱你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郑重其事,就像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写到的那样:

男人憧憬着一个女人的身体的时候,就关心到她的灵魂,自己骗自己说是爱上了她的灵魂。唯有占领了她的身体之后,他才能够忘记她的灵魂。也许这是唯一的解脱的方法。

涓生也是从关心子君的灵魂开始,他们一起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孛生,谈泰戈尔,谈雪莱……。涓生总是谈得津津有味,子君总是微笑点头,两眼里弥漫着稚气好奇的光泽,画面是多么的美好而又未来可期。

子君也爱的热烈,为了和涓生在一起,他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打算搬出来和涓生一起生活,涓生也和那些给他忠告的人绝了交,为了爱情两人都义无反顾。

一个思想一直贯彻在子君心中:“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当子君为了爱情对封建社会做出了反抗时,她第一次感到了自由。

他们一起租房,为了付那破败的房子微薄的租金,子君把身上唯一的首饰都卖掉,为的只是给涓生减轻一点负担。

女人为了爱情往往什么都可以放弃,甚至觉得,只要有爱情,光靠西北风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子君的灵魂已经被完全的关心了,渐渐地涓生开始关心子君的身体:

我也渐渐清醒地读遍了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不过三星期,我似乎于她已经更加了解,揭去许多先前以为了解而现在看来却是隔膜,即所谓真的隔膜了。

真正的爱情是灵与肉的交融,子君和涓生的爱情也达到了爱情最高的境界,两个人完全的合二为一了。

心心相惜,心心相印,爱情中所有美好的样子他们都有,如果一切能够永远这样继续下去那该多么美好,然而现实总是无比残酷,爱情如果能够永存,世间哪里还会有那么多断肠人呢。


爱情忌讳一成不变,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

当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身体不再感觉到新鲜和有趣后,有趣的灵魂就是留住爱情最重要的砝码。

一个妻子,在成为妻子之前,首先她是一个人,一个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需求的人,然而大多数人活着活着就忘记了这一点。

为了追求人格独立和爱情自由的子君,在和涓生在一起同居后,仿佛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初衷“我是我自己的”,也忘记自己除了是涓生的情人外,自己还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渐渐地,涓生发现最初对子君的了解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多。

涓生买了花给子君养,几天后花就枯萎了,而子君喜欢养小动物,满院子都是鸡儿,狗儿的,院子总是被翻得脏乱,子君常常因此与邻居吵架。

两人的矛盾逐渐的显现出来,子君整日把心思花在一日三餐和照顾动物上,整个人也变得肥胖起来,不爱打扮,终日汗流满面,短发都粘在脑额上,两只手逐渐变得粗糙起来。

涓生看她日渐苍白消瘦,日渐丑陋,没有了有趣的灵魂,也没有当初的那份稚气与可爱,两个人没有了共同话题,涓生的爱也失掉了一大半。

与此同时,涓生在事业上也频频失意,他渴望诉说,渴望能够寻得帮助,如果都不能,至少能够给他提供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舒适的环境也是很好的,然而这些子君都不能给他。

子君在从封建家庭的束缚中踊跃地逃出来后,却又陷入了另一个封建制度的牢笼,她心甘情愿地去做别人的附属品,当一个传统的家庭妇女。

和涓生在一起后,子君完全沉迷于自己的兴趣爱好(养狗养鸡)中,忘记了成长,涓生在社会上爬摸滚打,子君却给自己的成长按了暂停键。

如果两人的生计不出现问题,矛盾也许不会那么快被激发出来,然而一个家庭如果只由一个人苦苦支撑,迟早是要失衡的。

家庭的矛盾激发爱情的矛盾,涓生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发现这些年完全把精力放在了爱情上,然而爱情从来没有成长,依旧停留在最初的地方。

两个人加起来没有大于等于二,而是小于等于一,因为子君成了负担,涓生想,如果子君死了,那他一个人应该过得很好。

但事实上子君不可能马上死,于是涓生开始逃避,他常常一个人跑到图书馆一呆就是一整天,把所有的孤独寂寞都留给子君一个人去尝。

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好的爱情,应该是你在外面披甲上阵,我在后方为你备好军粮。

爱情必须携手同行,爱情中的两个人必须势均力敌,倘使只知道捶着一个人的衣角,那便是虽战士也难于战斗,只得一同灭亡。


当爱情泡沫遇到柴米油盐,现实总是不堪一击

三毛说:爱情如果不落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会长久的。

在看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中,看到满屏的弹幕都是在骂涓生,在同情子君。然而站在客观理智的角度来看,子君才是自己悲剧的缔造者。

子君原本是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父母叔叔对她疼爱有加,而她不计后果地选择了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把自己的人生完全寄托在一个无法负担这份责任的男人身上。

两个人都没有生存下去的资本,却盲目的选择了结合,在没有子君之前,涓生住的是会馆,生活也很清苦,试想自己一个人都生活的不够好,再加一个子君,生活只会更加困难。

子君更是为了爱情不管不顾,毅然决然地把自己所有的后路都断了,只为和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在一起。

一切不计后果的爱情,最终的结局都不会太好。

子君与涓生的爱情也难逃这样一个定律,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终将是一场泡影。

涓生原本以为他可以靠自己养活子君,养活自己,他工作也很努力,然而很多东西并不是努力就够了的,他终究还是失业了。

失业,给涓生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子君也因此变得更加的怯弱,很颓唐,似乎常觉得凄苦和无聊,至于不大愿意开口。涓生感叹:人是多么容易改变啊!

涓生为了生计,接了很多活——翻译、写广告,写作……,不过这些活计带来的收入实在微薄,他们的生活还是入不敷出了。

最后连一日三餐都成了问题,子君每顿吃了筹钱,筹来吃饭,喂阿随,饲油鸡,拼命的挣扎着活下去。

一个女人可以为了爱情陪一个男人吃苦,一个男人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女人而拼命奋斗。

但是总有列外,涓生就是那个列外,在生活几乎难以维持的时候,他就拼命的想出路,他觉得新的路的开辟,新的生活的再造,为的是免得一同灭亡。

涓生想到的出路是:

我觉得新的希望就只在我们的分离;她应该决然舍去,——我也突然想到她的死,然而立刻自责,忏悔了。

涓生把生计的困难归咎于子君、阿随(子君养的狗)以及那些小鸡。是它们占了太多的口粮,于是,把还未长大的鸡都宰了,把阿随弃养了。

一个男人一旦把自己的无能归咎于自己的女人的拖累,那么他就是真正的无能了。

最后,子君终于迎来了那句:“人是不该虚伪的,我已经不爱你了!但这于你倒好得多,因为你更可以毫无挂念地做事……”

听到这话,子君只有沉默。脸色陡然变成灰黄,死了似的;瞬间便又苏生,眼里也发了稚气的闪闪的光泽。这眼光射向四处,正如孩子在饥渴中寻求着慈爱的母亲,但只在空中寻求,恐怖地回避着涓生的眼。

终于她毫无怨气的离开了,留下了所有涓生可以维持生计的东西,沉默地、永远的离开了。


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会想起对方曾经的美好

有些人,总是喜欢给自己制造矛盾,然后又在自己制造的矛盾中痛苦挣扎。

涓生就是这样的一个矛盾体,说完那些冰冷刺骨的话后,抛下子君独自去了图书馆,他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释放了,他感觉轻如浮云,自己的新生要到来了。

等到晚上涓生照常没精打采地回来,一看见寓所的门,也照常更加丧气,使脚步放得更缓。但终于走进自己的屋子里了,没有灯火;摸火柴点起来时,是异样的寂寞和空虚!

他开始寻找子君,听到邻居太太说子君离开了,他开始疯狂地寻找,寻找子君有没有留下什么信物,然而子君什么都没有留下,也什么都没有带走。

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会想起自己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美好。

涓生开始后悔,开始自责,开始担心子君的处境,开始回忆子君的好:

我没有负着虚伪的重担的勇气,却将真实的重担卸给她了。她爱我之后,就要负了这重担,在严威和冷眼中走着所谓人生的路。

后来,阿随回来了,后来涓生开始去寻找子君,后来子君死了,后来涓生此生只能活在懊悔和回忆中。

活着,总得向着新的生路跨出去,那第一步,——却不过是写下现在的悔恨和悲哀,为子君,为自己。

涓生想起初遇子君时,连子君的脚步声都是可爱的,常常含着期待,期待子君的到来,喜欢听子君的脚步声:

在久待的焦躁中,一听到皮鞋的高底尖触着砖路的清响,于是就看见带着笑涡的苍白的圆脸,苍白的瘦的臂膊,布得有条纹的衫子,玄色的裙。她又带了窗外的半枯的槐树的新叶来,使我看见,还有挂在铁丝的老干上的一房一房的紫白的藤花。

我憎恶那不像子君鞋声的穿布底鞋的长班的儿子,憎恶那太像子君鞋声的常常穿着新皮鞋的邻院的搽雪花膏的小东西!

回忆中的爱情,总是那么的美好,却又是那么的遗憾!


写在最后

看完先生的《伤逝》,仿佛又经历了一次失恋,感情这事,总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经不起现实的考验,更经不起金钱的考验。

不是每一对恋人都能在婚姻围城中幸福终老,大多数爱情最终都会走向“伤逝”,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爱自己,不要做另一半的附属品。

爱情中只要有爱就可以了,而婚姻必须有经济基础和爱的基础,不要盲目的走入婚姻的殿堂,你要记住:人必须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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