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进十万大山,藏头缩身于密叶之中,流水之畔,沉浸于古老的游戏里,徜徉在绿色的浩瀚的天然氧库里,那人世间的纷扰愁烦,却象那无名小虫,在耳边头脸的前后左右,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随行的其中一位遇到的糗事是,十年前借给他几万块钱的老赖,在被法庭上立案之后的一个月内却意外死亡。找谁,咋从源头上弄断未亡人的偷渡之途,颇费了些神,经过一夜的折磨,最终也释然了,尽人事听天命,大不了,那些追不回的阎王债,只当吃喝膘赌输掉了,最坏的结果仅是这样,还能有最坏的吗?没有了。
正在逐渐变热,有人有家的凉床上下得酣畅,渐入佳境,却有一个家里的电话打来,要某人的电话号码,一听便知不是好事。心绪被扰乱,棋局上被对方拿捏得一点都没主动的空间,丢盔卸甲,连呼对方步步惊心,精彩连连。热了,烦了,撤席而逃。
山泉涤清了年代久远沉积的脏面,哗哗奔向山外,细小的沙石清细可见。满目的绿色盛宴正在浩阔地铺开,百草万木竞相争荣,大阳把每一分热力都无私地匀给每一寸土地,长期无人居住的四合院,在无声地叙说着当年的陈籽麻烂谷子。
两个在人世间淹得夠呛,仍在漫漫长海里苦难囚渡的倦旅,从国乒内讧,到房地产哄抬,从俄乌撕打,到政府腐败式主义由来以久,从教育的瞎子摸象式的乱改,再到老邓,当朝执政者。谁谁谁被醉驾的碰死了,谁谁谁寿终正寝,没受一点症,好模好样地走了。或则沉浸于那人机对战,或则游走观赏于山道两壁河沿上的树木花草。
撩撩水,看水怎么流,看石怎么秀,听水怎么喧哗,看久了也闷了,听多了也烦了。如此这般的时光,久了,也许会受不了了。那还得到那热火喧闹的地方看人扭腰送胯,闻汽车尾气,咸鱼般地在那热哄哄的人头攒动的地方挤着拥着,过着,
竞着,争着,闲暇时光才得以抽身来到人间尽头听溪水唠叨,数山间雾岚,想山那边人家,让心作一次自由的滑翔。
离山越近,内心越静。出去玩,才是正经事。余生让我们多听听水的絮语,多看看云的风姿,多享享天簌,以补前半生糊里糊涂,乱打乱撞,不知沉静地思虑的亏空,把作业,考试,上班,应付检查,熬夜作表面文章的损失补出来。
拉过一个树根,端祥出他象形的模样,分开一片树叶,审视它的独特的脉络走向。凝视一块石,读出他上面的象形文字,找到它的前生今世,偶遇一介平民,让他分享独属于他的生存故事。
望天,天蓝蓝,云悠悠,俯视,水哗哗,山依旧。遥望寰宇,沧海横溢,星转斗移,人或为鱼鳖,人或为虫蚁,人在艰难仓促地蠕动,上帝却在那儿轻捻疏须,晒笑不止。突破这肉壳,让灵魂作主,仰天俯地,摆一个大大的人字,独立于这身不由己的世间。
象王楚钦反复強调的那样,庆幸,我们都还活着。多好啊,还有多少把阳光两露可以尽享,在这衣食无忧,和平升平的年岁里,我们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那样还找不到感觉,那是自己的问题。
海阔凭鱼,天高任鸟。自己才是一辈子最大的敌人。只有跨越自己认知域限的十万大山,才可实现真正的释怀,超越,渐入渐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