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忧伤女人开机仪式是一个阴天,剧组定在blue酒吧,导演是我,制片人是乐哥和大家众筹的,因为乐嫂跟胡子哥说:“大家都知道你喜欢她,但是她放不下过去,不然不会每天晚上坐在同一个位置,点同一种红酒,这些都是她可以保留的习惯,也是让伤口愈合的方式。让她放下过去,除非完成她的心愿,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感激你。或者喜欢你。”
胡子哥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接着第二天中午,把乐哥和大家着急在一起,没人发一份《咖啡馆的忧伤女人》这篇故事,接着对我说:“老关,我知道你很久不拍电影了,这次能不能帮我?”我点燃一支烟,抿起嘴角,慢慢的呼出一口气,说:“怕电影没那么简单。”
乐哥看见我在犹豫,就说:“我提供场地,酒水饮料”小吹说:“这故事我喜欢,这件事我愿意帮忙。算是纪念苏西也好!”
在很多歃血为盟的热血电影里,我见过这种热血,但生活中,只有剧组和乐队的精气神,让我动容,之后的几天,blue酒吧到处张贴着招聘广告和寻物启事。细心的乐嫂甚至按照我的说的分镜头画下了草稿。
演员一个个来酒吧面试,无论成不成功,一张张羞怯的脸和放松紧张的方式都让这个并不专业的剧组格外引人注目,三天后,大家锁定了演员,化妆,服装和咖啡馆,摄影师,编剧,制片人,轨道,灯光,但是故事中葡萄园的场景是最后的议题,大家找不到一片沙漠里的葡萄园,这是最主要的,另外就是那个制作杯子的实验室。大家喝着聊着,最后仅剩下我和胡子,这时故事的女主角走了过来,从风衣里掏出两张机票,上面写着:“上海至乌鲁木齐”,另外交给我一张银行卡,说:“这几天看着胡子和大家帮忙,虽然没有头绪,但很感激,我知道你过去拍过电影,也知道你很爱这件事,把这个故事交给你,我放心,这是我这几年攒的钱,有十万块,我希望能解决一些问题,这张机票是买给你和我的,他曾说过,他小时候去过新疆,生长在那里。他见过大片的沙漠和葡萄园,他不会再回来了,但是电影会永远保留着。希望这件事不仅能完成我的愿望,也能让你找回自己。
三年前,我收到一张30万的稿费,十万块还给当初借钱给我拍电影的朋友们,十万给了父母,接着把剩下的十万存在卡里,放进保险箱,里面还有一份剧本,我希望保留这些愿望,等到我有勇气拿起来的时候,再打开那个箱子。
三年后的今天,我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保险箱密码,把那张卡寄给我,母亲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说:“阿仁,你想做就去做吧,但是不要累坏了自己。”我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
在上海的候机室里,有我,姑娘,还有从远方帮忙拍戏的摄影师,他叫阿峰,话不多,做事认真,想起来,和他的交集相对特别,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棒槌,关于电影想都不敢想,偶尔他会带上吉他,夜里一起剪片子,累了弹一会儿吉他,后来我拍戏,到处筹钱,他知道后,什么都没说,给我转了一万块。
所以,这次我也只给了他地址和故事,他第二天就动身来了上海。
看景是一件欣喜的工作,从故事中发现适合的场景,并苛刻细致的计划好场景,常常要跑上跑下,我和阿峰永远在走来走去,喋喋不休的迸发我们俩的火花,姑娘并不完全跟随我们,但总在不远处的沙漠或者葡萄架下张望,终于锁定了场景后,我和阿峰打电话给胡子:“胡子,三天后开拍。”
一个月后,我和阿峰各自瘦了十斤,胡子瘦了十五斤,看见他的腰变细了的时候,我看见姑娘偷偷的擦眼泪。然后去大汗淋漓的胡子身边,递上一个湿纸巾。
胡子饰演小偷,姑娘依然演姑娘,我们从岛上选一个气质斯文,帅气又有漂泊感的小伙子饰演男主角。
片子拍完后,乐哥请全剧组的人喝酒,姑娘举杯谢谢大家,谢谢我,谢谢胡子,我说:“我谢谢你们才对,我几乎快忘记这件事了,没什么事比拍电影更痛苦,也更快乐了。”
成片出来后,剪辑出了半小时的时长,阿峰那天和我从剪辑室出来,我拿出一瓶珍藏的闷倒驴,喝一大口,递给他,他喝一大口,交给旁边的胡子,阿峰说:“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说:“我当时在收拾东西,晚上碰面你也没说什么事啊。”
他顿了顿:“我和方励是朋友,他昨天问了我时长,我说30分钟,他说金马奖的短片竞赛可以试试。”我回过头:“你觉得行吗?”我之所以问他,因为我和他都是对电影极其挑剔的人,他喝下一大口闷倒驴,然后突然呕吐,我赶紧笑着拍他的背,他边吐边说:“行,行!行了,别拍了!”
就这样,我们把电影的邮件邮寄给了金马奖。
这件事过去不久,乐哥乐嫂便把blue酒吧的门口挂了一块大牌匾,写着:“《咖啡馆的忧伤女人》拍摄地。附注:金马奖最佳短片参赛电影。来小岛的客人总会去哪里看一看,喝杯东西,我和小吹就会没事笑话乐哥乐嫂的如意算盘打的精。
至于胡子和姑娘,让他们过自己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