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赵自力
老家在农村,印象最深的季节应该是秋天。
“立秋胡桃白露梨,寒露柿子红了皮”“七月杨桃八月楂,九月板栗笑哈哈”。儿时的我们对这些谚语耳熟能详,把这些农谚根植在心里,到了什么时候吃什么美食,那时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事。
秋收过后,田野一片疲惫,偶尔传来老牛辽远的叫声。我们常常在田间地头去翻捡秋天遗落的果实。每一枚果实,都引得我们欢呼雀跃,在我们老家,把这叫捡秋。我常常好奇地去看地边的豇豆,以及那些不知名的草儿,它们似乎不知道秋天已经来临,还在兀自开着好看的花。
“这些草还以为是夏天呢,一下霜就全打焉了,为什么它们现在还在开花?”我问母亲。母亲笑着说:“正因为秋天了,快打霜了,它们才拼命开花啊,它们是要赶着结籽呢。”
我才明白,一种植物,如果到了秋天还没结籽,该是一种怎样的慌张。
当太阳在豆荚里结籽的时候,秋光就像叶子一样薄了。
白天一天比一天短暂,气温也在逐渐下降,空气里流淌着秋天咝咝的声音。田野里,山坡上,放眼望去,草黄占据了主色调,那是温暖的颜色,同时也意味着生命的即将完结。无论是黄蒿、莎草,还是野苋、红蓼,都结满了籽,把枯黄的茎干压得弯弯的。
我想,它们一定是在幸福地老去。
“立秋三天,寸草结籽。”我一直对那些立秋过后,赶着结籽的植物充满敬意,那是生命最动人的情景。
顾城写过的一首诗:“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早晨,阳光照在草上。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扇,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这样的画面,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那是秋天的写意。
天空高了又高,日子凉了又凉。在秋意浓浓的傍晚,我常常坐在草边凝望。思绪忽然被刮过的一阵秋风吹着,让我想起故乡的那些植物,它们一定赶在秋天去结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