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煅叹息。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朱红信笺道:“这是那人写给我的密函,也算是一个小证据了,一切就看大人的了。”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把裹在石头上道:“大人请让开一步。”说着把石头奋力抛向空中。身后的沐铁心头一紧,看着吕正兮退步闪到树后,这才放下心来。百步外,吕正兮看着那块石头带着一抹朱红在晨雾中划出一道好看的轨迹,落到江对岸。孟青煅的声音从对岸遥遥传来道:“像我们这样存于世间的怪物也是也是身不由己,一切就有劳大人了!”说着孟青煅头也不回地去了,吕正兮忙喊道:“公子意欲何往?”“去哪里?我也不知。”孟青煅苦笑一声,:“他说得对,天下之大,我却无处可去!”又转身继续走向浓雾里。吕正兮生怕江水拍湿了信笺,忙跑过去取下信笺,掸去上面沾染的泥土,信笺上只有寥寥数字:“我实是身不由己!”尘土纷扬在空气里,呛得吕正兮一阵咳嗽,突然全身瘫软下去,他向抬腿往回跑,可是跑不动,他想大声呼喊,却喊不出,身子软软地瘫在地上。“酥神粉!”身后的沐铁已经大声喊了出来,四大护卫无不大喊着奔向吕正兮。就在呼吸之间,蒙蒙白雾里,几十断树干被人用内力一一踢出来,飞落在江面上。白衣飘飞的孟青煅蜻蜓点水,脚尖点上离岸最近的树干,借劲一弹,凭空跃出三丈,又疾点前方树干。千步宽的两岸,孟青煅快速地起落,已经到了中央。沐铁心底一凉,猛然提起“铁扇劲”锁闭心脉,展开“惊鸿飞掠”的轻功,不惜自伤身体,也要赶在孟青煅之前抢回吕正兮。毕竟是沐铁在陆地更快一筹,孟青煅还有四五丈距离,沐铁已经抢到了吕正兮近前。就在他要伸手要拉起吕正兮时,他看见了剑光,秋水一样的剑光迷离空蒙,悄无声息的从孟青煅手中飞射而出,在雾气里掠起白色的流影。那似乎是红尘里的一声叹息,一段忧愁,永远无法捕捉,只能看着它伤尽人心。沐铁伸手想截住飞射而来的剑,却擦手而过,他终于还是晚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秋水一样的剑把吕正兮钉在地上,等他拉起吕正兮的手,铁骨铮铮的吕正兮已经再也不能够慷慨陈词言百姓之苦,只可怜了那一身风骨。 狂暴的沐铁靠着铁扇机簧射出玄铁扇骨,杀气凛然,直取江面上的孟青煅。孟青煅踢出身前的树干堪堪避过,此时他身后的树干已经给水流飘走,他已然陷入绝路。出了沐铁还在守着吕正兮的尸体,剩下的三大护卫无不悲吼着跳进水里。他们单人自然不是孟青煅对手,但是合三人之力,必能将他擒杀在水里。
正在这时候,沐铁居然看见一叶无人扁舟竟然从上游静悄悄的飘下,从孟青煅两丈外越过。孟青煅清啸一声,猛提真气踏在岑望打过来的兵刃上。一片水花里岑望被踏得沉入水里,孟青煅却以一个鹞子翻身,轻松落在船头。他轻荡竹篙,小船便急速破开江面向下游而去了。一切都是个骗局,一个完美的骗局。沐铁看着吕正兮还抓在手中的那张写着“我实是身不由己”的信笺,仰天痛哭,他转头,眼神锋利如刀地看着立在船头的孟青煅,孟青煅一身素袍,临风垂首。脸上没有笑容,什么都没有,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的过客,在这出惨剧中远远观望,只是静静地守护着他自己的世界。随着江水,小船越行越远,行舟如裁云,游子若风竹。
五日后,四大忠心耿耿的护卫被朝廷以“谋害御史”之最逮捕下狱,一个吹着冷风的夜晚,四人同时被秘密杀害于狱中,而后结档归案。档案里只有一事不解,吕正兮为什么要在黎明跑到望江亭去,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