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有了意识,才发现脑子是混沌一片。我四下打量,却发现我坐在一辆私家车上,而旁边坐的是我的尸体!
这是一场车祸,坐在驾驶座上的我头部遭受重创,鲜血淋漓,显然已经死了。 我不顾四周喧闹嘈杂的声音和围观群众,想去伸手碰一下我的尸体,却发现我的手穿过了我的身体。
原来,我已经变成了一只鬼。我看着我的尸体被带走,没有悲伤,因为我丧失了所有关于活着时的记忆。
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的亲人和朋友是谁,我多大了,家住哪里,我都不知道。
我像个新生儿般看着这个世界。我在街上游荡着,不知道要去哪里。
看见前面的高楼前又有一群人,我飘了过去。
他们都仰着头往上看,楼顶上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结合周围人的议论,我觉得他是要跳楼了。
我心念一动,眨眼间就来到了楼顶,原来当鬼还可以瞬移。
我想劝阻这个男人,因为我看见他的“前辈”,也就是已经跳楼死了的那些鬼,正一遍又一遍地上演着他们生前跳楼的那一幕。
我知道,跳楼自杀的人,魂魄永世不得超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跳楼,直至百年,千年,永远。
我明知道这个年轻的男人很有可能看不到我,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不知道是不是他发现了我的到来,他竟然转身了。
他好像看到我了,面露疑惑之色,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我现在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然后他恍然,说道﹕“你是鬼吧?也是跳楼死的?“
我有些惊讶他为什么能看得到我,然后便明白将死之人,或者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一心求死的人,在某种机缘下是可以看到鬼的。
我点了点头:“我是鬼,一只刚死的鬼,但不是跳楼死的。对了,你看得到我,那你说说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头上有血吗?”
我看见我的尸体是那个鬼样子,很怕现在的灵体也是死时的样子。
他听了我说的话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现在的样子除了身体有点透明之外其他都挺正常的,看得出来生前应该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子。”
我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问他﹕“你为什么要寻死呀?” 他的脸色一黯,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私企小职员,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在亲戚家生活,尝尽世间冷暖,唯一深爱的女朋友还跟别人跑了,觉得活着真没意思啊。”
顿了一下,他指了指那几个“前辈”,说:“他们几个是怎么回事啊?拍电影的吗?”
我说:“他们几个也是跟你一样,跳楼自杀而死的,死后不能轮回转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死前的那一幕。即使是这样,你也要步他们的后尘吗?”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哭丧着脸道:“这么惨啊,那么美女你知不知道有没有好点的自杀方式?” 我摇了摇头:“没有,据我所知所有自杀的人死后都不得超生的,所以你还是放弃吧。”
他只好走了下来,应该是放弃了自杀这一愚蠢的想法。
我在后面飘飘悠悠地跟着他。楼下围观群众不乏失望和叹息之声。
“我叫丁原,你可以叫我阿原。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女鬼小姐?”他转过头对我说。
“我叫……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我丧失了生前的所有记忆。”我说。
“那不如我……我们一起帮你自己取一个新名字吧。”丁原期待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说:“好……好吧。”
丁原想了一会儿,随即一拍脑袋,说:“是你救了我的命,你是我的恩人,就叫你小恩吧。”
我觉得可以,就用“小恩”这个名字开始我的鬼生吧。
丁原开心地笑了,亲热地叫了声“小恩”。
“阿原。”我柔柔地唤道。
阿原牵起我的手,虽然没有触感,仿佛他也不在意,而我不知是不是错觉,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
“阿原,你为什么……不怕我?”我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阿原停下了脚步,解释说:“在我小的时候,我爷爷跟我说过,鬼也分好坏的,再说刚才我已经万念俱灰,大不了是一死,你是好鬼坏鬼,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原知道我没地方去,就让我住在他住的出租屋里。反正我不用占什么地方,好像也不需要睡觉,还可以用小法术帮他打扫卫生。
只是,这种完全没有记忆的状态让我很迷茫,我不知道我是谁,我该到哪里去。
阿原见我闷闷不乐,问我怎么了,我就把我完全失忆的事情告诉了阿原,阿原主动提出要帮我找回身份,我很高兴。
但是我们很快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因为本地电视台的一则社会新闻。
新闻的内容就是我的那起车祸,新闻上说死者也就是我的身份是当地首富的女儿,我的原名叫李瑶。
电视上还播出了我老爸伤心欲绝的样子。
我懵了。我没想到我的身份竟然是这个,阿原也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神情变得很复杂。
“小恩,原来你还是个富家女……你家那么有钱,你应该很幸福才对,可为什么……”阿原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没有记忆,所以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所以我并不伤心。“我想在头七那天去我的葬礼。”
阿原答应陪我一起去。阿原怕我伤心,所以向公司请了几天假来陪着我。
令我哭笑不得的是,他还在地摊上买了一些神鬼之类的玄学的书,说是为了更好的与我相处。
“鬼怕有煞气的东西……鬼若对这个世界还有执念,会变成游魂……”阿原还在念着书上那不知真假的内容。
“好了好了,若你想了解鬼魂的知识,研究我不就行了吗?用得着买书吗……”我打断他。
“你说我是不是千百年头一个与鬼朝夕相处的人啊?”阿原笑着打趣道。
“难说。你没看见《聊斋志异》里面那么多女鬼吸书生阳气的故事吗?你若惹我不高兴,我第一个吸了你。”我张牙舞爪地吓阿原。
那几天,我们就这样愉快地度过了。我的头七到了,我们查到我生前的住址,赶了过去。
葬礼排场很大,很多人都打扮得西装革履地来了,在前一秒还嘻嘻哈哈的人们在到了我家附近立刻换了一幅哀伤的神色。
有的人在进场之前甚至还滴眼药水挤眼泪。主持葬礼的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老爸,还有一个俊朗不凡的年轻男人。
从别人和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那个俊朗不凡的年轻男人竟然是我生前的未婚夫,他叫吴东民。
我现在当然对这个吴东民毫无爱意,只是因为他帅,便看了他几眼。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他是我未婚夫时,阿原在看他的眼神多了些许敌意。
忽然,吴东民接了一个电话,但是好像不方便似的,他特意到人少的地方去接。
我有点好奇,叫阿原等着,我跟了过去。
“亲爱的,我在瑶……那个女人的葬礼上呢,这面子工程得做足是不是?你放心,她已经死了……好,我今晚过去。”
听吴东民的语气,我觉得电话那头很可能是他的情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即逝。
我回到阿原的身边,阿原颇有些吃味地对我说:“你生前可真幸福,家中富有,未婚夫又那么英俊。”
我却没心思品味他话中的情绪,说:“你帮我去问问我爹,车祸的原因是什么,快去。”
阿原没多问什么,就去与我那个首富老爹寒暄去了。过了半晌,他回来了。
一脸凝重地对我说:“车祸的原因是刹车失灵,警方也觉得奇怪,因为你的车是新款兰博基尼,刹车系统应该没那么容易坏的。”
我点了点头。阿原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没回答,说我们今天要跟踪吴东民。
阿原看着我,欲言又止。
晚上,吴东民开着一辆骚包的奔驰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停了下来,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就来迎接他了。
女人对吴东民撒着娇,两人亲昵地拥抱在一起。
可阿原却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里喃喃道:“阿……阿玲?”
我疑惑地看着阿原,问道:“你认识这个女的?” 阿原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女的是我的前女友,阿玲。”
我的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我们跟着他们到了阿玲的家里。
这对狗男女亲热地说着话,我们却听到了一个让我们震惊却愤怒的事实真相。
原来,吴东民和阿玲早就私交甚好,偏偏吴东民又勾搭上了我这个富家女,阿玲和吴东民贪得无厌的想要霸占我家的财产。
于是,吴东民暗中夺得了一些我的家族企业的掌控权,时机成熟,便在我的车里做了手脚,害我命丧车祸。
仇恨占据了我的大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此时我的双眼变得通红。
阿原却先我一步冲了进去,抓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吴东民便一拳挥了上去。
阿玲花容失色,大喊着“阿原不要!”。紧接着吴东民和阿原扭打在一起。
我也走了进去,阿玲和吴东民竟然看见了我,然后脸色由于恐惧难看到了极点。
我死盯着阿玲,阿玲便吓得晕了过去。阿原好像想到了什么,放开了吴东民,在我面前晃着双手喊叫着什么,可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的脑子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杀了这对男女!
我们都没有注意,吴东民不知从哪里拿到了一把桃木剑,往我的胸口刺了进去。
当我恢复意识,胸口一阵灼热,我躺在阿原的怀里,阿原滚烫的眼泪滴在了我的脸上,吴东民晕倒在地。
原来,刚刚被仇恨占据了脑海的我,丧失了神智,已成了厉鬼,阿原在书上看到了厉鬼的介绍,知道我状态不妙,想要唤醒我。
吴东民早就怕我的鬼魂报复,向一个道士求了一把桃木剑,以备不时之需。
被桃木剑刺中的我,已经没有多少戾气,怕是不久就要去地府报道。
阿原看我醒了,激动地抱着我,亲吻我的脸庞。我的心里已经悄悄做了一个决定。
我也抱住阿原,轻声说:“阿原,我终于能触碰到你了,好开心。”
阿原只是紧紧地抱住我,好像下一秒我就要消失似的。
脑海里突然闯入一个声音:“你只有一天变成实体的时间,一天之后,魂飞魄散,永无轮回转世的机会,你确定这么选择吗?”
我用行动诠释了我的选择,我狠狠地吻着阿原,舌头在阿原的嘴巴里横冲直撞。
然后眼神灼灼地看着阿原,在阿原耳边吐气如兰道:“最近的宾馆在哪里?快带我去!”
阿原愣了一下,然后拉起我的手狂奔到最近的一家宾馆,开好了房间。
我把阿原推倒在床上,只说了一句话:“我爱你,如果你也如我爱你一般爱我,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接下来不可描述的事情要写下来的话那这篇小说一定会变成小黄文,所以,以下省略一万两千二百三十七个字)
“你的骨灰葬在我的老家吧,墓碑上写李瑶还是小恩呢?”
“小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