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上师的家乡炉霍，沿着317国道向西进发，继续我们的秘境之旅。今天目的地是川藏界山南麓的德格县城。从地图上看炉霍向西不到一百公里就是甘孜县，实际上这段路确实不容易，因为一路海拔不断攀升，由原来的3800米到了4500米，人和车都受到了一定的考验。
熟悉近代历史的人都知道，当年藏军和民国军队以及后来的和平解放西藏，都在甘孜县城发生过很多传奇故事。大金寺还有朱德与活佛谈判处等等都是非常神秘的地方。我们一行人带着对甘孜县城的好奇心，快马加鞭终于在下午1点抵达了甘孜县城。在第二篇游记当中，我曾提到甘孜州的前世今生，为什么不把甘孜州首府安置在甘孜县城，而是安置在了康定县城，是因为甘孜县城所处的地理位置是非常具有战略意义，它是川藏青甘的咽喉地带，扼守四省边界的要道，不太适合做行政机关。
因此如今的甘孜小城虽然没有承担着更加重要的行政职责，但从整个城市的布局和规模看，依稀感受到当年的辉煌。
炉霍到甘孜全程柏油路，但属于盘山公路居多，因此时速很难突破四十迈，加上盛夏的草原，壮美的雪山，忍不住数次停车驻足摄影，留下美的记录。开车在这座省界边塞小城转了一圈，旧城改造加上新城扩建，怎么也找不到前年曾就餐过的那家饭店，于是随缘选了一家点了八个素菜一份素汤，老板厨师都很诧异，很少遇到到高原吃全素的行者，一边吃饭一边和老板打听前方道路，得知雀儿山下了大雪，天黑之前必须翻山，我们不敢大意，吃饱喝足告别掌柜，绝尘西进。
出甘孜县城向西，一路的风光就和川北藏区有所变化，没有开阔的草原，只有冷峻的雪山，湍急的河流，偶然会有些牧场，天气变化频繁，时而烈日时而暴雨。这对于长期生活在湿热沿海地区的我们来说，如此清爽确实是种享受。从甘孜县城到我们今天要翻越的雀儿山脚下一共是100公里，看似不远的距离，我们足足走了3个小时。途中经过了藏区著名的精神领袖希阿荣博堪布寺院扎西持林，看过《次第花开》一书的人，都对堪布有一定的了解。尽管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岔路去了扎西持林做了简单的参访礼拜。扎西持林向西就到了有着中国西部牛仔小镇之称的马尼干戈。
马尼干戈，一座神秘而凄美的西部小镇，从古到今都是一个驿站，一条街道，几排藏式平房。小镇上来往的行人都是典型的康巴人，头系红头绳，身佩长长的藏刀。还有更多的是骑马来小镇上的牧民，像许多西部电影中的情节，他们将马系在专门立的木柱上，便在矮小的藏式木屋采购东西、喝酒、唱歌，生动而亲切。小镇上到处都是小牛犊般大小的藏獒，悠闲自在地在大街上来回走动，叫声低沉浑厚。见到没有拴的狗时，你不要害怕，这些狗再大也不会咬人，但是，那些拴起来的狗，再小也不要去招惹。
小镇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当地藏族人很友好，甚至会主动邀请你到家中参观、休息、喝茶。玛尼干戈的意思就是堆积了玛尼石，飘扬着风马旗的地方，它标示朝佛之路，昭示过往行人。剽悍的康巴汉子骑着马忽一阵风似的来了，又忽一阵风似的消失了。玛尼干戈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马尼干戈向西就来到了举世闻名的圣湖玉隆拉措。措在藏语翻译为圣湖。
玉隆拉措是雀儿山积雪融水冲积而成的堰塞湖，历史超过一千年。相传是西藏圣人格萨尔王王妃思念丈夫流下的眼泪化现的湖泊。又相传为格萨尔王战马饮水处。玉隆拉措又名新路海，周围生态原始、完整。晶莹的大型冰川从海拔五千米的雪峰直泻湖滨草原，极为壮观。湖泊周围由高原云杉、冷杉、柏树、杜鹃树和草甸环绕。湖岸边随处可见大小不一而刻满经文的玛尼石。
在蓝天白云下、雪峰皑皑，冰川闪烁、青山融融、绿草茵茵、波光粼粼。山花烂漫，争芳斗艳，真可谓世间仙境。从317国道岔路到圣湖边需要二十分钟，且门票也要120元，考虑到时间紧迫，大家商议赶路，惜别圣湖多少有点不舍，感觉与圣湖无缘好生遗憾。正在此时我们沿着盘山公路转了一个大圈后，发现一个免费观景台，圣湖美景尽收眼底，欣喜若狂，一阵狂拍，记录下这一壮美景色。时天际乌云密布，再不赶路非要在雪山过夜不可。于是不敢停留，加油前进。
离开玉隆拉措，大概用了20分钟，终于来到了著名的川藏第一天险，川藏界山雀儿山。
之所以称之为雀儿山，据说海拔太高，连飞鸟都无法逾越。虽然雀儿山隧道已经贯通，但没有投入使用，唯一就是翻山。此时是下午6点，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按照我前年翻山的经验，一个半小时必须越过垭口下山，超过8点就非常危险。因为山高悬崖，坡陡弯急，山崖随处都有汽车残骸。加上整个山脉通讯中断，我们一行五人在山脚下做了简单的供养仪式，一起修了莲师祈祷文，愿莲师和诸佛加持一切顺利。山路湿滑加上运送物资的大货车碾压，很多道路车辙都有40公分深，犹如驾校考试单边桥，坠石悬崖，不时袭来的短时暴雪，确实考验我们的身心。越是艰险越有大美，每一次转弯，都能看到令人振奋的雪山和草甸。不禁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经过近九十分钟的艰难行进，终于在预计的时间内抵达了垭口（山峰车辆通过的最高处叫做垭口），雀儿山海拔6200米，垭口海拔5050米。这是截至我们入藏区以来翻越的最高垭口。高原反应随之而来，但无法抵挡队友们为挑战胜利的激动。我们纷纷下车，冒着大雪挂经幡念经文挥洒风马，感谢莲师和诸佛菩萨以及山神的护佑，一路平安来到垭口。刚好遇到越野一族的车队，热心的队友为我们拍摄了一张雀儿山垭口的大合影。此时已经接近八点，马上就要天黑，我们必须要赶紧下山。但从对面驶来的一辆旅游小巴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正当我们准备发动车子，下山之时。迎面的小巴车热情停下来，告诉我们不要下山，最好原路返回马尼干戈住下，因为下面大堵车，一辆大型货车转弯失去平衡横在马路中间，造成下山车辆大拥堵。我们谢过小巴司机，仔细商讨一番，还是决定下山。因为只有下山我们原计划才不被打乱，车到山前必有路，祈祷上师三宝，总会化险为夷的。这就是佛教徒在遇到危难之时来自信仰的力量。
果然我们前行不到一小时，车龙就在眼前。无奈只好停下，站在悬崖边，看着远处我们即将抵达的圣城德格，却无法前进，只好随缘顺其自然。
刚好也休息一下，于是吃根黄瓜，望着雪山，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当遇到违缘逆境时候，学会放下随缘也不失一种良方。堵车期间还结识了一位刚从康定藏医院毕业的藏族小伙子，两个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小伙子还是当地的贵族后裔，家族当中也有很多出家人和活佛藏医。家里的司机接他放假回家，也堵在车龙里，刚好利用这个机会，向这位小伙子请教了不少藏区的趣闻轶事，没想到小伙子也是宁玛派信仰者，话题自然多了不少。外出旅行就是广结善缘的过程，聊天正酣前方突然有人高呼通车了，于是藏族司机对我说：“师兄你跟着我，我带你超车，不然天黑下不了山很麻烦”。于是我们紧跟藏医小伙子的越野车见缝插针，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了雀儿山的南麓。与藏医小伙子鸣笛话别，有缘后会。
回想下自己曾两次翻越雀儿山，第一次是09年，第二次是13年，两次都是雪夜翻山，看不到她的大美，这次白天翻过，北麓南麓一览无余，平安顺利，实在幸运。不管是北麓的马尼干戈玉隆拉措还是南麓的德格圣城，都是川藏地区的瑰宝。时夜幕徐启，华灯初上。这座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德格，沐浴在祥和的晚霞和佛光当中，远处寺院的诵经声告诉我们，这就是德格，我们来到了雀儿山的怀抱。顺利入住事先联络好的酒店，沐浴沐足，提笔小记，让这美丽的雀儿山麓化作文字，长念于心。
2017年6月10日于雀儿山南麓圣城德格
作者：韩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