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冬季,是我从小到大体验过的最黑暗,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上着两班倒,一个人,一座城,然后还把手指压断了,只能一只手洗衣服,晒衣服。
晚上八点上班,上到早上八点,同学们欢欢喜喜的上着学,而我苦逼哈哈的加着班。
其实最苦的不是上班,不是手指断了。而是心理的落差和亲人的不理解。
一个昨天还梦幻着象牙塔被人捧在手心的孩子,今天就要马上适应大人的生活节奏,承担起大人的责任。
不容你想,不容你选择。
当一个人跌落谷底的时候,你会看清很多东西很多人,也会逃开很多东西很多人,看清的是不在乎你的,逃开的是你最爱的。
我就是那样的人,看清了一些人,你会痛,逃开的那些人,你更痛。
因为你不想哪怕多一个人跟你自己一样难过,因为你不想告诉她们社会是这副模样的,更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离开学校以后竟然这么狼狈。
所以我就总是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同学打电话过来,我也只匆匆聊几句便说,嗯,我要去上班了啊,就赶紧挂断电话,因为我怕说的久一点,我会忍不住把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倒出来。
这样做的次数多了,同学们都以为我很忙没空。渐渐的也没多少人能想起我。
那时候的心情就像刘若英唱的那首歌“我想我会一直孤单,就这么孤单一辈子”
年轻的时候很偏执也很任性,有时候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决绝的,但我对自己就是特别狠的那种,一狠心一咬牙做了决定就从不回头。
比如面对朋友。
如果我发现这个朋友辜负了我,或者说做了一件让我很心碎很失望的事,我就会马上收拾行李扭头就走的那种。
也不会问问对方,哎,你为什么伤害我或者哪怕去要一个解释。
我什么都不会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一意孤行,小时候的我,真的有点帅又有点可怕。
可能我的青春期的真的来的有点晚,刚出社会那会真的叛逆的要死,满身的刺,一副谁都不理的样子,一副苦大情深的样子,一副全世界就我最苦的样子。
嗯,那时候的我放到现在绝对嫁不出去,真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个人,他没有害怕我的冷漠,也没有被我恨世嫉俗的样子吓到。就连我的敷衍也没有消磨他的耐心。
我什么都没说,他也什么都没说,就一遍一遍的在电话那头唱歌给我听,一遍又一遍的唱。
那时候的他,一定是看穿了我心里的难过和孤单,也看穿了带着一副铁面具下那个娇小脆弱的我。
我强忍着眼睛里打转的眼泪,假装微笑的一遍又一遍的听着他唱的那首歌,但放下电话的我却突然崩溃然后泪流满面。
我最怕的不是苦也不是痛,我最怕的是知道有人心疼我。
所以每次难过的时候我总会装上铠甲一副冷漠孤傲的样子,我不想听到别人的安慰,也不想知道有人心疼我,因为我知道有人心疼我我就会变得特别矫情,就会没有办法面对那些糟糕那些刀光剑影。
知道有人心疼,我就会突然变得很柔弱,会突然就想缩进壳里,什么都不想面对,回归象牙塔里孩子的本性,不管不顾。
但我明白,一踏出社会的那道门,就再也没有人会替你承担责任,也再也没有人会小心翼翼的给你纠错,告诉你这道题怎么错了,应该怎么做。更没有人会因为你哭了两声就原谅你的错误。
社会只看结果,它才不管你哪里错了,为什么错了,你又为这个结果做了多少努力,更不会像老师一样,虽然你这个作文写的题不达意,但是老师会看在你写了那么多字的份上,给你一两分。
社会是一个你做不到就淘汰,做不对就零分的学校,谁会在乎你背后的人情冷暖。
所以能怎么办,你能回去吗?
你回不去,你只能硬着头皮,不带一丝矫情的撑下去,你可以哭闹,也可以缩进壳里不去面对,但那样只会更痛,因为你逃得开人世间的错综复杂,纷纷扰扰,但终究逃不过自己内心的挣扎。
你终究不能只生活在黑暗里,你也会渴望阳光,只要你还渴望阳光,你就得伸出头来面对。只有面对得了阳光带给你的刺眼,才能享受得了阳光带给你的温暖。
可是一个人撑着真的很难,也很孤独,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更不知道有没有尽头。就这样卯足劲咬牙死撑着,天知道那首歌那时候给我的意义是什么。
就觉得好像没那么孤单了,也没那么可怕了,好像生活也没那么糟糕了。
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根木头。
我在海下面憋着气试图游上岸,突然有人往海里丢了根木头,我借助那根木头才得以浮出水面,然后放下紧张和戒备痛痛快快的透啦下气。
前几天跟他聊天说起这件事。
他说,我现在也难过了,你也给我唱唱歌吧。
我问,你咋了?可是我只会唱童话啊。
他回,那就童话吧。
我又回,别啊,你喜欢听什么,我可以学,我很聪明的,学的可快了。
他回:那就薛之谦的丑八怪吧?
我回:叔叔,这个难度有点大啊,能不能换一首。
他回:那就童话和十一年
我回:为什么是两首
他回:嗯,涨价了。
谢谢,谢谢你为我唱了那首歌,可能你不知道,后来,它就成为了我时光里一道温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