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的一年

    今年可以过两个二十三岁,一个是在医院度过,另一个生日还有三天。这一年我好像经历了大半个人生,感觉世事无常,且行且珍惜。

    朋友、同事大都是比我大很多的,28岁的他笑我,你这么小,怎么跟我们玩到一块啦,旁边那两个三十的也乐呵呵的打趣。大家一直觉得我挺幼稚的,却不知我向来早熟。二十三岁之前,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在爸妈的庇护下也是衣食无忧。作为一个女孩子,爸妈给买车买房,自己有着稳定的工作,男朋友是自己喜欢的,双方家长都很满意。总之,挺顺利。

    年初,收房,准备装修。爸妈都忙于工作,自己找了一些装修公司询问。男朋友建议让他妈妈帮忙,毕竟自己全程参与更加放心。于是,异常辛苦的装修开始了,水电材料、沙石、水泥、瓷砖、灯具、门大大小小的都要自己去看去选去买。要和师傅及时沟通,各种不如意也要改。柜子是找熟人定制的,各种不满意。装修是一个让人崩溃、将就、又不得不重新振作的过程。未来婆婆也偶尔好心办坏事,每一次都得装作没什么大不了,先安慰老人家。每天要和商家打交道,一个个巧舌弹簧,这时候太弱就真的会被人吞到骨头都不剩。

    上半年的自己,就像一只战斗的鸡。照常上班、加班,应付领导,为了多赚三四千块、工作量几乎增加了一倍,最开始极度不适应,委屈而疲倦不堪。好在也慢慢适应,学会调整工作节奏。做事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两倍。下班后,马不停蹄跑材料市场,各种买买买。花钱就像无底洞。每天都是负债状态,全靠老妈救济。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运气好中午可以眯一下,一直到晚上十点多结束一天的任务,然后停下来玩一下手机,陪家人聊会天,陪男朋友聊聊视频,十一点多睡觉。

    有天,老妈说自己的体检结果不太好,子宫里面某细胞病变,又怕是癌,连遗书都写好了。得知消息的几天整个人恍恍惚惚,百度了病例,故作轻松安慰老妈。最终的结果还算好,不是癌,需要动手术切除病变细胞,住院半个月。而这段时间,她仍在外地,我也仍在工作岗位上挣扎、忙活装修。

    有天回家,老爸说他大便出血三个多月了。我送他去检查,晴天霹雳,医生诊断结果又怀疑是癌症。五十岁的人啦,平时连感冒都没有。直肠癌、腹腔镜手术,入院到手术四万块,术后两周开始化疗,然后半个月化疗一次。一次化疗三四千。医生建议最少六次。老爸住院前几天,我除上班时间基本都在医院陪着,做各种检查,办各项手续,有些项目是必须家长签字陪同的。和医生进行反复沟通。牵着我爸的手,长年累月辛苦劳作,他开始老了。我爸手术前一天,老妈赶回来照顾。手术当天上午,一家人都到齐了,奶奶、叔叔阿姨、姑姑、堂哥、表哥,而我,也帮不上,选择回学校上班。下午过去的时候,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接下来的几天,开始感受到人情冷暖。奶奶和姑姑总觉得我和我妈对我爸不好,各种叮嘱、劝说的语气。而她们说完以后呢,则是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真正照顾老爸的还是我妈。人言可畏大概就是这么来的。你要永远活在别人的评价里,你就会活成一个笑话。每天,老妈给爸爸接屎接尿,他切了一段肠子,不小心就会拉床上,然后老妈就会唠叨他,偶尔也嘲笑他、打趣他、开一下玩笑。我给老爸洗脚,妈妈也拍个视频晒一晒。我妈在的地方总是满满的活力和生机。一周后,我妈妈回去上班了,毕竟家里的开支太大了。医药费根本不能停,装修也还在继续。

    灾难有时候就像来搞笑的,我爸住院的时候,男朋友妈妈把腿摔断了。双方父母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因为他妈妈也来医院检查腿。第一次吃饭也是在医院,我买的快餐。

    不久,他妈被送到医院抢救。查了一周没找到病因,然后转院,诊断结果是心肌梗塞,随时可能出意外,医生建议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要不要做支架,终身服药。男朋友在部队回不来 ,我每天上班、装修,看完我爸看他妈。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爸接着出事了,因为长时间作息、饮食不规律。他爸差点偏瘫、中风。一边的嘴角歪了,说话也不利落。于是,一家四个病人。我和男朋友两个人撑着。

    这个暑假,本来打算和朋友来一趟西藏的净化身心之旅。结果不用去,我已经脱胎换骨啦。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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