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往的二十余年,一年四季当中,夏天给我的感觉是最深刻的。
阳光强烈,树荫斑驳,虫鸣聒噪,仰望夏季的晴朗夜空,有一种夏天的特殊气味,钻进鼻腔,牵动我的记忆神经。
童年的味道。
你是不是就想起了一阵阵稚嫩响亮的欢声笑语?我想,作为同时代的人,我们的童年不会有天差地别。
孩子们喜欢走街串巷,去往很多“人迹罕至”的地方进行所谓的探险。男孩子喜欢刺激一点的游戏,女孩子可能就玩起了过家家。但“野外”项目不止于此。深入丛林捉昆虫,小溪里捉鱼抓虾,爬树摘野果。从野外回来,家里、大院里又成了他们的“阵地”。孩子们总是想象力十足,每个角落,每样事物,都能成为他们游戏的主角。玩累了,家里有好吃的饭菜,好看的动画片在等着孩子们。
我清晰记得的,大部分都是夏天里的记忆。太阳光留在我身上灼热感,大雨拍打地面后散发的泥土气味,我无数次朝着西方张望的斜阳…
诚然,童年哪有这么完美。你我多多少少在那些年里也经历了痛苦。小孩子有一种特质,就是容易忽视痛苦,他不明白这些痛苦的意义,也不明白某些事情发生之后自己的处境。这不代表他不难过,只是天真无邪的他在难过片刻之后就又投入了和同伴的欢乐游戏,然后痛苦的情绪在内心淡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小孩子天生比年龄大的人更能承受痛苦。
只有一点,有些东西是抹不掉的。童年的欢乐,我拥有过,但在那同时,我也清晰记得自己独自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听着大院中孩子游戏时的孤独感觉。但小时候哪里懂得“孤独”这个词,我只记得自己对加入他们的渴望。由于各种原因,我与人群的隔阂感和疏离感,从那个时候就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时光荏苒,辗转千百回,夏天仍然没有变。可一切都不同了,老房子不复存在,老家那片地改造为大马路,我搬到城区,每天都在城市喧嚣中度过,在为生计奔波的疲惫中,夏季反而成为了折磨。
童年伙伴各奔东西,我比小时候更吝啬对她们的感情表达。我知道如何正确经营一段友情,但我们都在以不同的速度成长,我成长的速度,更比不上人变化的速度。我与她们产生的差距成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真正的夏天,止步于那段时光的结束。现在,再仰望夏季的晴朗夜空时,只有偶尔的、记忆神经的跳动。
新的一代正在水泥丛林中成长起来,他们不是在田野里奔跑的孩子,无数更新奇、更复杂的东西在装点他们的童年。但我想,无论是怎样的成长环境,只要纯真依旧,夏天,还是能够成为美好时光的承载吧。
我们都长大了。今后还有数十个夏天,也许同样热烈,同样精彩。
——写于今年夏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