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雨季比往年都猛烈,连续多日狂风暴雨大作,地上积水成河,站在屋里看海,已经成为城市里夏季的独特风景。看着那些泡在水里的汽车、电动车、自行车,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我的大学校园,想到了我的同窗室友卢俊卿。我们刚上大学那一年,卢俊卿就说我们学校是个风水宝地,“旱季不干,雨季不涝”。那个时候我们才刚刚认识,相互了解不深,就以为他说话神神叨叨的,可能精神有点问题吧,话就没往心里去。
在大学的四年时间里,无论雨下得多么大,校园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积水横流的场景。倒不是因为校园的排水系统发达,而是校园的绿化率较高,道路都略高于周围草坪花坛,再加上学校地处河流冲击而成的平原上,地下都是沙质土壤,透水性特别好,雨水都保存到地下了。现在想想卢俊卿当初的那句话,不得不佩服他是个人才。
卢俊卿的聪明才智远不止于此,记得我们寝室八个人搞过一次野餐聚会,他的表现让我们七个人终身难忘。我们那次野餐聚会,是纯天然的野餐聚合,所有食材都是就地取材,不像现在的野餐聚合,带着现成的食材到野外去吃,就美其名曰“野餐”,那样的“野餐”就完全失去了“野”的味道,也丧失了“野”的乐趣,只是换个地方就餐而已。大家看看卢俊卿当年是怎么野餐的吧。
我们学校周围都是庄稼田地,而且还有一条干涸多年的河道,河道两岸的防洪堤上都是几十年的杨树、柳树、榆树等,环境特别适合野餐。卢俊卿说不用买食材,就带上打火机就行,可是我们站到河堤上四处望,都是玉米地、红薯地、菜地,可是我们没有锅、也没有水,也没法煮玉米和红薯呀?卢俊卿说:“瞧你们那没见识样儿,一个个都是纯粹的吃货,老三、老四去掰几个玉米,再挖几块红薯,红薯不要太大的块啊,太大了不好熟,老六老七多捡点干树枝。”老四说:“我们偷人家的东西不好吧?”卢俊卿说:“孔乙己都说了,读书人的事怎么算偷呢,那叫窃。”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五元钱,在掰过的玉米杆上插上五块钱,挖完红薯以后,把红薯坑填平,放上五块钱,并用砖头压住一角,这样我们就算偷了。还是卢俊卿想得周全,兄弟七个都竖起大拇指。
我和剩下的室友,按照卢俊卿要求在地方挖了几个大坑,后在每个坑边放上两块砖,然后在几个坑里都点上火,捡的都是干树枝,火烧得特别旺,不大一会儿,老三老四把玉米和红薯都弄回来了。卢俊卿说:“钱都放好了是吧?”,老四说:“放心吧,都放好了”。然后卢俊卿把玉米直接架在砖上烤,不用剥皮,说这样烤出的玉米不会烧糊,跟蒸熟是一样的,吃得更营养。卢俊卿拿两块红薯放到火坑里,而且在红薯身上又加一层树枝,就这样几个火坑里共放了十几块。卢俊卿在几个火坑上来回翻着玉米,我们几个在旁边学习,看着玉米外面的皮,由湿变干,由干变黑,接着烧着了,这时卢俊卿拿起一个说:“考到这种程序就可以吃了。”
只见卢俊卿一层层地剥开,最后露出黄灿灿的玉米,一股带着香甜气味的热气飘来,馋得肚子咕咕叫,口水直往外流。卢俊卿说:“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呀,这些都烤熟了”。每人一个剥开就啃着吃,太香了,第一次知道玉米还能这么烤着吃。玉米烤完后,卢俊卿把火坑都踩塌了,红薯都埋在里面了,我们边吃烤玉米边闲聊。半小时后,卢俊卿用树枝刨开火坑,烤红薯的香味就飘来了,比卖的那种烤红薯还香,我们争抢着刨出其他几个火坑里的红薯。当你刨开外面烤糊的红薯皮,咬上一口里面的软糯香甜的红薯肉时,那种幸福来临的感觉美极了。
现在城市里都有卖烤红薯、烤玉米的小摊小贩,也曾吃过几次,可是再也没有吃到过当年和卢俊卿他们“野餐”的味道,失去的不光是味道,还有同窗情、室友谊,人生路漫漫,何年何月再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