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那种被爱的感觉。不是因为自己不懂得如何去爱。
而关于它的存在,最开始的记忆,得从奶奶说起了。
回老家,爸爸和伯伯总不忘叮嘱我,说奶奶是最爱你的,她爱你胜过爱任何人。我若有所思地听着,感觉,我不论怎么去理解,都难以理解。感觉很深奥。所幸的是我喜欢回忆,这种被称之为“爱”的东西才不会轻易地被遗忘。
有段时间经常和伯伯会村子里去看奶奶,每当车停好后,就会看见奶奶迈着步子,像我们走来,她看起来像刚忙碌完,身上污渍还未离去。她微笑着,面庞上的皱纹一层又一层,像是沟壑,我眼见汗水从中流过,我觉得我知道她的疲倦,哪怕我干的农活并不多。伯伯一只手叼着烟,一只手叉着腰,腿一个劲儿地抖着,拿好奶奶给的吃剩的食物后,他会先送我回县城,然后自己再去鸽子园。他要拿这些东西喂狗。他骑着摩托车,我坐在后面,茂密的椰林逐渐远离我的视线,奶奶的身影,也渐行渐远。
小时候就是在村子里住的,每天七点钟起床,和奶奶一起去买菜,有时候看见了自己 喜欢的玩具,便嚷嚷着让奶奶买。奶奶惯我,总会满足我的要求,当然,如果价格太贵的就另当别论了。我们一起买好菜,然后坐拖拉机会村里,回家后奶奶就要忙了,又是烧饭,又是喂鸡,又是清扫。我则是在村子里跑上跑下的,即使那烈日快要将大地融化,哪怕那冷风似刀,快要划开皮肉。我只觉得那是很欢乐的,哪怕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人。我自娱自乐,自己逗自己开心,我不喜欢别人来干扰我,好像也就是因为这样,家里人都觉得我太封闭自己。太自闭。可……谁叫我就是喜欢这样呢。
奶奶会在夕阳夕下时错催促我吃饭;会陪我一起看电视,然后一起笑;会哭笑不得地让我别去捉那些肥鸡,它们很脆弱;会偷偷地把那仅剩的米饭盛到我的碗里,而自己只吃锅巴;会把自己身上仅剩的那几张破旧褶皱的百元纸币硬塞给我,她以为我不知道,她过得有多拮据;她,会在我即将离开家,要去上学时哽咽着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坚持,坚持下去……我的眼眶里的泪水总是被她那粗糙的小手拭去,我眼见她夺过我的行李,吃力地扛在肩上,她呲着牙,步履蹒跚地向前行进着,一步又一步,泥土路上胶鞋印子一个比一个深,她弓着身子,让我往前走。我缓缓地走着,沉默地望着天空,天空上的阳光扑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心中的感伤变甜了,鸟鸣阵阵,蝉鸣阵阵……
上了车,我没有回头,我抱着我的背包,听发动机的声音轰鸣。然后我远去。
爱是什么呢?只记得那时,我一人小跑着,看着水田里的稻子随风摆动,听着远处人们的吆喝;看着奶奶采摘自己种植的蔬菜,听着她劳累时自己责备自己,从不去责备别人;看着水牛笨拙地掠过我身边(真怕它会顶人), 听着动车呼啸而过……我依稀记得玩累的我会在吊床上睡上一整个下午,醒来后,一切又都是新的。我揉着眼睛走过门槛,只见隔壁的那个女孩从我身旁走过,她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对我浅浅一笑,然后远走……
我的心里便有了我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