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庙会初识
江南的初冬,满处的萧条,一场初冬雨过后,让这个原本就寒得料峭的初冬,显得愈发的凛冽……
金陵城的偏南一隅,一古老而又不失雅致的园林坐落其中……
“嘚儿…嘚儿…”一辆马车由远及近,不多时,随着车夫的一声“吁~”马车稳稳停在了这座园林前,车帘被人轻轻掀起,望着大门上方匾额上那苍劲有力的“梅苑”二字,车内人神秘一笑,放下车帘,接着马车“嘚儿…嘚儿…”的向前方继续前行而去……
“娘,明天镇上庙会就开始了,您就跟我们一起去转转看看呗”这会,忆惠正拉着母亲毓如的手,撒娇似的又再次向毓如提出让她陪伴他们一起出去游玩的事儿……
“哎呦呦,别晃了,娘的头都要被你晃晕了,你呀~娘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这些绣活可答应人家要尽快赶出来,再说还要陪你们老奶奶呢,你们年轻人出去好好玩儿吧,娘啊,老了,就不跟着你们年轻人瞎掺和了…”毓如被女儿忆惠缠的无奈,挣脱开被忆惠缠着的手,轻点了下忆惠的额头,说着话,依旧没停下手中的绣活……
“娘~您说什么呢?您哪里就老了啊?您让大家看看,咱们俩一块儿出去,谁不说咱俩跟亲姐妹似的,娘~这些绣活也不差这一两天啊,再说了,不是还有秀娟姨和宝儿呢嘛~娘~您就去嘛~”忆惠见母亲不答应,抬手便又缠上母亲正忙着绣活的手,说着不忘对身旁的飞浦翠翠宝儿他们使眼色,一旁的飞浦他们见状,亦连忙附和起来……
“是啊,娘~您就跟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
“对啊,娘~一起去嘛”
“是呢是呢,太太,去嘛去嘛,天天在家里闷着,都快闷死了,太太,去嘛去嘛”
飞浦翠翠宝儿你一言我一语的都互相配合默契的劝说着依旧绣架前坐着的毓如,毓如停下手中的活,无奈的望了他们一眼,刚想说话,这时,老太太的声音传了进来。
“毓如啊,孩子们让你去你就去吧,天天在家里闷着,出去转转看看吧,散散心也好”不多时,老太太已由章妈搀着走了进来,毓如忙起身上前
“娘~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叫我过去就行了”
“我虽然老了,但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吧,啊?哈哈~毓如啊,孩子们有这份孝心,你应该欣慰才是啊,飞浦翠翠,还有忆惠难得回来一趟,你呀,就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热闹热闹去吧,别整天闷在家里,以前在老陈家还没闷够?”
“娘~我没觉得闷啊,每天能陪您聊聊天,再说,这不是还有绣坊的活要做嘛…”
“哎呦,我这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黄土埋到脖子以上的人了,整天睡的比醒着的时候都多,再说这不还有你兰姨和你海叔呢嘛,我们几个老东西互相逗闷就够了,绣坊那活又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是啊,大小姐,老太太这有我呢,您就跟孩子们一块出去转转,散散心吧”一旁的兰姨亦附和着老太太如是劝说着,毓如望着都带着期待目光,一致望向她的家人们,心底深处逐渐升腾出无限的感触,刹那间她只觉得眼内酸涩,一时百感交集……
好几个月前,她亲手把自己那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丈夫”送进了监狱,随着老太太的一声令下,他们举家搬出了那栋锁了她几乎半辈子的陈家老宅,起初受忆惠的同学赵宁生的帮助,他们一家暂时寄居于扬州城内赵宁生家的那栋小楼里……
她本想着暂时先安顿下来,以后的路再从长计议,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不过区区两个月后,被她亲手送进监狱的,她的那个“丈夫”突然死在监狱,接到警察厅通知的那天,她恍如梦中,愣在当场,而那厢的老太太,到底是血浓于水,哀呼一声晕死了过去……
她要照顾老太太,飞浦同忆惠翠翠跟着那些人去了监狱,望着病榻之上躺着的老太太,毓如闭上眼,珠泪滚落,她自十六岁嫁入陈家,二十六年来,她所有的乐也好,痛也好,苦也好,甜也好,都跟那个男人密切相连,从最初的甜,到最后的怨和恨……爱过吗?也许吧…这所有的所有,都随着他一死,毓如的这一哭,而随风消逝……
把陈佐千安葬在陈家墓园,又待到老太太身体修养见好之后,他们举家离开了带给他们太多太多是是非非的扬州城,迁往毓如的娘家金陵城……
梅苑,毓如的父母留给她的最后的一份家产,这座园林当初还是父亲为了母亲修建,母亲独爱梅花,父亲便买了靠山的这处地方,花了大笔的钱财,修建了这处园林,取名梅苑,并在园林四周种下无数的梅树,毓如从小受母亲的熏陶,亦独爱梅花,尤其白梅更甚…
一直守护梅苑的毓家老管家海叔和他的老妻,毓如的奶娘兰姨,望着一路风尘仆仆回得家来的大小姐,老两口顿时泪湿眼眶,毓如亦是感慨良多……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儿,总算是安顿了下来,有天毓如跟忆惠去镇上买日常用品,走到临街处,看到一商户贴出要转让店铺的布告,毓如在心底暗自盘桓了一阵,回得家中之后,便把自己的想法告于了老太太以及众人,原来她想开个绣坊,这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有此意,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不正是大好时机吗,那间店铺她看了,位置好,店面装修也好,他们不用再大费周章的装修什么了,只简单的收拾一下即可,老太太跟众人听完她的话,知道她的一番苦心,亦都不愿反驳她,便都点头同了意……
如意绣坊,不止她的名字含在其中,如意二字本身就有吉祥之意,再加上她绣工精细,绣坊开业不久之后,很多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喜欢到她这里来买些小东西,有的还专门花重金定制,而毓如本人呢,只管坐在家中绣活即可,绣坊由兰姨的女儿,毓如儿时的玩伴秀娟和宝儿俩人打理,秀娟当初跟随毓如做了陪嫁丫头,后来由毓如做主,嫁给了陈家的一个为人比较正直的小厮何庆,奈何何庆为救被土匪袭击的陈佐千,不幸身亡,秀娟悲痛欲绝,毓如不忍,便回了老太太,让她回到了金陵城一直在守护着梅苑的,她的父母身边……
“小姐,你就去吧,绣活有我呢”秀娟的话打断了毓如的回忆,她抬头看了看依旧殷殷望着自己的家人们,终于红着眼嘴角扯开一个笑颜,点了点头,她知道,她的这些家人们,都只因太爱她的缘故,不想让她沉溺于过去的那些悲痛之中,为的是让她能够开心些,快乐些……
庙会庙会,当然是人头攒动,诸般杂耍,热闹非凡,毓如一行人跟着诸多的人群,一路祭拜神灵,敬神上香,祈愿祈福……
这一圈的又是祭拜又是游玩下来,毓如真真的累的双腿发软,看着孩子们依旧兴致不减的谈笑风生,毓如暗自调笑自己是真的不如年轻的孩子们有活力了,便笑着让他们继续去玩儿,她就坐在街边供游人歇息的石凳上休息着等他们就好,忆惠见母亲累了,到底是做女儿的,心疼母亲,说是要陪母亲回家,毓如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让他们大家继续玩儿,不用管她,她歇息歇息就好,飞浦忆惠见母亲无事,亦没在坚持,于是,留下宝儿陪伴毓如,他们便准备去另一个地方游玩一番……
刚走了没几步,忆惠忽然发现一四五岁的小女孩摔倒在道路中间,道路人头攒动,忆惠怕小女娃儿被踩伤,忙抬脚向道路中间奔去,一旁的毓如飞浦宁生他们都不禁好奇的向她奔跑的方向望去……
“小妹妹,你没事吧,你爹娘呢?”扶起小女孩,忆惠替她拍去身上的尘土
“我爹娘找不着了,呜呜呜……”小女孩怯生生的望了周围一眼,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姐姐带你找你的爹娘好不好?”
“好~”
“好了,不哭了~”忆惠微笑着替小女孩擦拭着眼泪,丝毫没注意到在她们的身后,一辆疯狂的马车正横冲直闯的向她们的方向冲来……
“忆惠~~”
随着街道两旁众人的喊叫声,毓如转头看到那匹发了疯的马车正要向女儿碾压过去,心口骤紧,顾不得累得发软的双腿,猛的起身,惊叫着忆惠的名儿向她们的方向奔去……
忆惠听到母亲的喊叫,以及众人的惊叫声,转头看到那辆马车正要冲向自己,搂抱住小女孩当场愣在原地,千钧一发之极,突然一人突飞而下,大力扯住了马头,随着一阵马叫的嘶鸣声,马车停了下来……
“忆惠,忆惠,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跟娘说句话”毓如身软腿软的终于奔到忆惠身边,望着依旧愣征着的女儿,毓如拍了拍女儿的脸,满脸焦急担心的问到。
“她应该是吓着了,没事的,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小姑娘,醒醒,没事了”傅世鹏温润一笑,对着毓如母子如是说到。
“啊?哦~娘,我没事了,您别担心了”不多时,忆惠终于从惊吓当中反应过来,忙安慰担心自己的母亲,说着,抬眼望向了傅世鹏……
“多谢这位大叔了”
“哪里,小事一桩”
这时,飞浦赵宁生翠翠宝儿亦都赶了过来,大家都吓的不轻,尤其宝儿,她还未来的及反应过来,就只见太太一个箭步已经冲了过去……
“太太,您吓死我了,还有大小姐,您也是,呜呜……”
今日出门之时,她还向老太太兰婆婆秀娟姨他们保证来着,说是她宝儿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放心……这下可好,太太和大小姐差点就……呜呜…吓死她了……
“好了,宝儿,我们这不是没事了嘛,别哭了”反应过来的忆惠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对着大家笑了笑,眨了眨眼,街道两旁的众人见他们都没事,都舒了口气,唏嘘着不消一会儿便都散了……
而被忆惠救起的小女孩,也由父母找到,在对他们千恩万谢之后,便也带着小女孩离开了……不多时马车的主人亦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对着他们又是作揖又是道歉的,说了好一阵子抱歉的话,飞浦见自己的妹妹跟母亲也没什么事,便让那人以后注意一些,马车坏了没什么事,要是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那人对他们又是一阵作揖抱歉千恩万谢之后,便拉着他的那匹马走了……
毓如长舒了一口气,扶着宝儿的手刚想站起身,谁知脚下突然一软,宝儿也没防备,眼看就要摔倒之际,却被人一把揽住了腰身……
“夫人您没事吧?”温润的声音响起
被一陌生男子搂抱入怀,当着儿女,以及还在如此的大庭广众之下,毓如不禁脸颊染上了绯色,忙挣脱开他的扶抱,伸手拉住一旁宝儿的手。
“没…没事,多谢先生救小女之恩,他日若有缘分,一定让小女斟茶敬酒答谢先生的恩情,咳…那个,飞浦,忆惠,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说完,毓如便又低眉垂眼微微弯腰向傅世鹏示下一礼之后,便拉着宝儿的手向前走去……
“欸~娘~您慢点,等等我们啊~”飞浦忆惠他们见母亲已经走远,忙向身旁的救命恩人致意之后,几人亦都跟随母亲而去……
傅世鹏望着他们走远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令人看不透的微笑,转头刚想离开,发现地上躺着一件物品,弯腰捡起,原来是只手帕,展开,手帕的边角处,绣着一朵白梅,白梅上方,一个如字立在上头……
轻抚那个如字,傅世鹏嘴角微翘,抬头又望了望他们的方向,便起身向着反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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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头再看当初写的这点东西,不忍直视啊简直( ̄y ̄)~*
另,感觉这里也不是长久可待之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