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巧遇牛王节 无奈被偷心

      这路一修就是3年，3年的光阴足够将初喑世事的小伙子打磨成一个干练老成的中年男人。于左岩而言这六年所发生的事不仅仅只有修路而已，还有一件更浪漫的事情，那就是邂逅佳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光绪四年，在打通巴东的时候，由于道路极为险峻，因而多耗费了些时日，有道是巴东巫峡三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赏。

      因巴东地形的原因，这里的人所能感受的日照时间并不长，并且跟恩施一样经常会下雨，由于大风吹不进来，雨是那种阴郁而缠绵的雨，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如歌如泣。故而，巴东山林林密，是植物药材的天然温床，居住与此的当地人更是以种植贩卖中草药为生。财富和资源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毋庸置疑的是巴东有几家药材大户，其中一家为中医世家，一家也是经营多年的药材贩，另外一家则是最近起来的新起之秀，其余的则是小户。在小小的巴东县内，药材市场上乃是中医世家独占鳌头，另外两家平分剩余的市场。因为这样的市场格局，另外两家很容易联合为一体，集中火力与中医世家对抗。

　　说来也巧，左岩一行人刚来到巴东不久，就遇上了一年一度的土家牛王节。（科普一下，土家牛王节是每年的四月十八日，这天各地都要举办牛王节歌会，搭起歌台，将牛头像悬挂在歌台中央，以歌颂牛的功德。牛王节十分热闹，各家各户提前一天将牛梳洗干净，喂精饲料，角上系一朵大红花，一早牵着去赶歌会，同时，也借此机会展示自家喂的牛健壮。）

　　听闻土家牛王节是一年一度的大型庆贺节日，巴东人们相当重视，左岩是外乡人本就有几分好奇，加上念在施工百姓辛苦劳作已久，便向管事首领申请，让大家活儿休息一天，一同去牛王节上热闹热闹，以抚慰劳工们久未归家的心，还能收买人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次日，左岩便早早醒来，去临近的溪边洗漱了一番，洗去往日的疲倦与尘土，以示尊重。

　　虽然巴东是一个郡县，但四周群山环绕，出去的话只有走水路或者翻山越岭，所以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除了上京赶考和商贩们会出行，其他的很多百姓们几乎一辈子到死也没有踏出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故而这里人们都带着一种天然淳朴的气息，一双双又大又乌黑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迷人。左岩与几个交好的同事在当地县郡工作人土司的带领下来到了当地最热闹的集市，集市的中心搭建起了接近2米高，10平方米的表演台，舞台的正中央置放的木质展架上挂着一个绑着大红花的牛头，旁边还有一位主持事宜的巫祭，台下挤满了从各地赶来的人和牛，女人们穿着大红色的上衣，布满刺绣的鱼鳞百褶裙，男人们则穿着青衣布衫，盛装而来只为等待牛王节开场。当台上牛头的影子处于其正下方时，巫祭敲响了一侧的铜锣，预示着庆典已开场，然后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神秘至极，台下的人们纷纷虔诚的低下头，突然一阵香气袭来，左岩凭着男人的本能开始寻找这缕异香的来源，前后左右张望均未寻到，正当他想放弃之际，三顶花轿被抬至舞台之上，顷刻，轿子里走出三位身穿玫红色衣裙的妙龄少女，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与此同时那股熟悉的香气再次袭来，深吸一口气，纯然、清澈感觉沁入肺腑，不由得感慨这才是大山的子民啊。

　　很显然，三位惊为天人的妙龄少女一登场立马引起现场一阵骚动，全部发出惊叹的表情加声音。巫祭又开始念叨了一句，然后跳跃着拍了拍手掌，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当地的居民一起唱起了山歌，台上的女子则跳起了奔放的土家摆手舞，一时间场面震撼，像是入魔了似的，左岩跟旁边的百姓说话却没一个人搭理他，导致他与他的伙伴顿时懵逼了，只剩下莫名的崇敬感。一曲舞毕，台下带牛前来的百姓很自觉的将牛赶到前台集中起来，姑娘们则举起从巫祭接过来的五色花环，（色花环代表着五色土，五色土又代表着中华世界，其中以黄为贵，我们是炎黄子孙，故而皇帝贵族均用黄色以显贵。）以抛物线的曲线投向台下，台下的人们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花环之上，因为花环落在哪头牛上，哪头牛就是被选中的牛王，牛王未来一年都将不用耕作，还将被送于牛王庙好生供奉，牛王的主人因其有功，会赏赐金银财帛。

　　左岩却不关心哪个牲畜会是牛王，哪个养户能够幸运的获此殊荣，他的目光从来没有从台上最中间的那位女子身上离开过，这大概就是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吸引吧。选定牛王之后，便是热闹的篝火狂欢了，篝火狂欢的地点在离牛王庙不远处的小树林中，而很多商贩也会趁着这个时节，在牛王祭开始的地方一路排摊到篝火处，一入夜，万家灯火，人群熙攘，既温馨又热闹。左岩一行人则在土司的介绍下游历了这条街，这条街上全是些民俗的小玩意儿，以及一些布匹，小吃和中草药，因为独身在异乡劳作，最不能发生的事情便是生病，所以左岩买了一些当地人经常吃的蕨根当作饭食，只为强身健体。

　　夜色已沉，一轮新月悄上梢头，洁净的月光倾泄了一地，加上旺盛的篝火，把大地映照着如白昼一般，每个人的脸色都挂着笑容，身上的华服也更加耀眼，巫祭在篝火旁敲打着铜铃，奏乐者坐在一旁吹打乐器，在篝火旁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皆手拉这手围着篝火转圈舞蹈，时而搭肩前行，时而拉手左右抬腿跳，时而男女配对斗舞。在这一瞬间，好像什么烦恼都消失了，只剩下欢乐和肆意飞窜的荷尔蒙。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三位少女出现在了舞池中央，引领着这个狂欢舞会的节奏，频繁的在人群中舞动游移，宛若水蛇般灵动。左岩的心被这位少女所牵引着，眼神再也不能挪开半分，因为他所中意的姑娘来到他面前，将他拉出了舞池，此时全场响起了整齐欢快的掌声，左岩开始左右张望，发现原来不止他一人被拉出舞池，另外两位少女面前也有两个男人在身侧，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牛王节仪式的一个环节，可是会让他做什么呢？左岩不由得心头一紧，可千万别是他所不擅长的啊，不然这一大老爷们儿，脸该往哪儿搁啊！

　　“hi，哥哥你是新来的吧？好像以前没见过你！”少女歪着头，食指抵着左岩的胸口说道。

　　“哦，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新来的？看样子全县的人你都见过咯？”左岩打趣道。

　　少女骄傲的昂起头说：“那是自然，全县的人基本上没有我不认识的，就算有也不长你这样”言罢，斜眼看了一眼左岩。

　　“哈哈，没想到姑娘如此能耐，识人之术堪比过目不忘，比那青楼女子还胜几分。”左岩戏谑道。

　　一语毕，只见面前的姑娘涨红了脸，腮帮子气鼓鼓的，但碍于不能砸了这牛王节的场子，只得恶狠狠的踩了左岩一脚。左岩心里想，这下完蛋了，我册那，我这嘴真欠的，怎么一不留神说了这话，以后这姑娘怕是对我没啥好印象了。

　　“你，我记住你了，本姑娘才不是什么青楼女子，第一，我家是中医世家，很多人都来我家看病，再加上我经常随我爹爹出去布施自然认识很多人；第二，你看看你这打扮，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第三，刚刚我拉你出来，你那么紧张，肯定不知道这习俗节日；第四，你以后该吃吃蕨根了，你看你那黄不拉几的脸，知道的知道你是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体不好大病初愈呢！，哼！”少女反手插着小腰，不经意间暴露了其娇好的身材。

　　这下左岩开始不知所措了，心想好彪悍的一姑娘，简直就一姑奶奶啊，不过长得是真水灵。左岩理了理思绪面带愧色的说：“姑娘，我没那个意思，只是一时嘴快带出来了，像您这么温婉大方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是青楼女子呢？对吧。”

　　少女依旧不改愠色的说：“我有名字的，我叫水柔不叫什么姑娘，不管你什么意思，反正我就理解的这个意思，想让我原谅你也很简单，陪我做一件事，至于什么事嘛，以后再告诉你，还有你叫什么？”

　　水柔刚说完自己的名字，左岩就笑了，这么彪悍一女子的芳名居然是水柔，八竿子打不着，笑死我了，嗯，不能笑出来不然就死定了。遂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左岩，左边的左，岩石的岩，意思是希望我有如岩石一般坚硬的意志，至于你说的一件事虽不知道是什么，想来也不会很难，姑且顺了你的意吧。”

　　“好，五日后清晨这里相遇。”说这话同时水柔回敬左岩一个甜美的微笑，左边嘴角的酒窝像是闪着金光，甚是迷人。“还有哦，一会你要学我跳舞哦，必须得学会，这可是仪式的一部分，放心我会特别照顾你，一定教你个最简单的保你一学就会，终身受用。呵呵”水柔掩面笑得花枝乱颤。

　　左岩听水柔说完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呼呼地，内心那片唯美的绿洲瞬间变成寸草不生的荒原，欲哭无泪啊。果不其然，水柔扶着左岩的肩膀左右走步，优雅从容，紧接着便以其为支撑跳起做了一个风火轮的动作，然后旋转了一周猛地跃起，最后以一个一字马落幕。这一连串的动作优雅有力，简洁大方，愣生生的把左岩看傻眼了，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左岩的内心在下雨，水柔的心里在开花。歌声响起，四周又开始热闹起来，左岩还愣生生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被同伴拉回人群才反应过来，原来仪式结束了，再看看面前的同伴，水柔早已不知去向，虽然被水柔这小妮子给耍了，左岩却不生气，只是看着原来两人站立的位置怅然若失，仿佛被人偷心了。

—— 连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