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写作文速度飞快,完了还被老师当范文读,同桌丽丽挠耳抓腮也挤不出一百个字,我觉得很奇怪,就跟她讲,心里想什么就写什么呗!她白我一眼,说要是想什么就写什么,那就只能写三个字“我想玩”,我乐了,不可开支。
可随着学龄渐渐上去了,才发现心里想什么就写什么,是件有点儿奢侈的事。课堂上老师扯着喉咙讲记叙文要“深情并茂,寓意深刻”,议论文要“虎头豹尾猪肚”,苦记素材,套路出牌就是为了顺当拿分,过了那座桥,咱再谈别的。
等到真上了大学,又被图书馆那满架子的书惊呆,一头扎进去,等到毕业时,却发现自己除了对宝哥哥难舍难分,抽空也跟于连抛了个媚眼,膜拜了尼采这个天才,却是万字心中过,片纸没留下。
工作后更没时间去写自己的想法,纯粹的为了客户爸爸,早忘了当年为老郭写百花诗,痛心疾首后鄙其风骨之事。
我知道那笔杆子上已然是锈迹斑斑。突然想起很早之前,有人对我说,写作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当时老觉得这句话的意思颇值得商榷,我认为写作只是个动词,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种行动,既然没少胳膊没少腿,也识得汉字两千,这个行动怎么看也是没啥难度的。
恩,是得正儿八经坐下来写点自己的东西了,到今天,日更不到半月,瞧着首页上某些爆文,阅读量分分钟过千上万,再瞅瞅自家的,心里着实有点急了。可是再仔细看看那些文章的内容,我突然就平静了,那不是我喜欢的东西,更确切地说,这辈子,我也不想写那样的文字。有些文章,连最起码的言之有物都做不到,更谈不上什么哀梨并剪,笔酣墨饱。
很多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为什么而写,光惦记十万加后面闪现的金光,没正眼瞅瞅自己,大潮里有穿内裤吗?
张爱玲最初写作的动机很纯粹,就是为了钱,萧红努力写她不擅长的题材,也是想改善困窘的生活,甚至很多时候先生也是,毕竟家里有嘴张着,谁都不能免俗。可他们没有让手里的笔变作金钱的奴隶,依然别具一格,傲骨铮铮,所以我们能看到«呼兰河传»、«阿Q正传»,可能有人又会说了,他们是大师,我就一普通人,跟他们可比不了,没错,我们是很普通,但是普通人不代表你可以任意标题党,可以无病呻吟,可以胡说八道啊?
见过一座沙丘的人,就在那里瞎吹嘘层峦叠嶂的雄伟壮丽,过了一条河的人就在那传授漂流过海的必备技能。
你傻,还是认为大伙儿都傻?“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以为这是一句人人都懂的道理,却没想到,很多人都没听过,或者假装没听过。
写到这儿,我突然就明白了当时那位朋友为什么说写作是梦想了,写出能称得上作品的东西真是太难了。很多人只是将方块字堆积,就好像大老远看到一匹马或者一只鹰的轮廓,近了再一看,妈呀,苍蝇蛆虫堆积的,你说恶心不恶心。
太着急了点吧!
写作,真的不是一蹴而就的,笔杆子不好磨。东野圭吾牛逼吧,可人家出道10年才成了畅销作家,杰克罗琳最初写书的那两年,没有任何经济收入,靠政府的救济金度日。玛格丽特一辈子就写了一本《飘》。
坦白讲,大部分人在写作上是没有什么天赋的,不像张爱玲和勃朗特艾米莉是写作上的天才,前者将艺术的通感玩弄到极致,像“缸口拖着花生酱的舌头”之类的句子,一般人是写不出来的,后者在从小到大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也没谈过恋爱,仍然写出深刻地像匕首一样的,让人心痛绝望的爱情,不服也得服,还有麦克尤恩,老爷子一辈子独立特行,写出来的东西既荒诞又寒冷,但直指人心,谁能不买账。
下笔有物,不作无病呻吟,是我今年给自己定下的准则,文笔不算好,唯有写点实在的东西,至于看官们买不买账,那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至今我正儿八经写了三篇文,全部上了首页,但阅读量不高,全是俗世里的平凡小人物,都是在山村里酱缸里的水浸着的,或咸或苦的生活,出身贫寒,村里长大,城里生活,我见不着纸醉金迷的高档生活,也写不出月薪10万的生活状态,见识有限。
但,我还是打算认认真真去写,去写那些边缘化的山村小人物,毕竟,我的根在那黝黑的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