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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108期“晴”专题活动。
在西北辽阔空旷的大平原,有一种深绿色无花葏草,高的有八到十米,矮的才有半人高。他们枝叶稀疏,完全长成时不留旁枝杂叶,就像一根根指向天空的天线,直挺挺光溜溜的。太阳既是他们的能量来源,也是疯狂生长的情绪器。在晴空艳阳高照的日子,他们随风摆动,悠扬地倾转着苗条身姿,让光线照进自己的每个细胞。哪怕是晚上走近他们,都能闻到一股淡淡地阳光气息。当地人也称他们阳光草。
阳光草是牧民的贴心好朋友。他们既是方位标,无论南来北往,一旦看到那熟悉的角度出现的一丛丛茂盛的葏草,就知道离家不远了。他们也是风向标,从倾倒的方向和角度,就知道是微风徐徐还是劲风疾驰。他们还是暖阳宝,在大风或深秋寒流时节,特别是迷路的羔羊,一般都会躲进他们的怀抱。有时牧民远出未归时,也会选择在其庇护下扎营。
马欢对葏草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他出生在葏草下,这是他妈妈亲口告诉他的。那天他妈还在劳作,没想到临盆那么快,根本来不及回家,只好找个避风的地方。他是家里老三,有一个哥和姐,从小就是哥哥姐姐的跟屁虫。他们去哪他跟着,他们玩什么,他也要掺和进来。马欢的手巧,也可能是他手瘦小,所以灵活。孩子们喜欢抓蚂蚱蜻蜓,又想多玩几天,就学着大人的样儿编个蛐蛐笼子,再把战利品放进去慢慢养着,别提多美。马欢看他奶奶编个草席,又见姐姐编个歪七八扭的笼子,也就学会了,慢慢变得有模有样。一般的草不长,编的笼子也小,他就试着用葏草。但长成的葏草毕竟粗壮,力气太小根本弯不动,需要用小火加热一下,让它变得柔软。他就用嫩一些矮一些的。只要用手一摸质感,他就能从中挑出最合适的,三弯两扭转眼间就能变出个圆滚滚的小草笼。后来他又学会了四方的,六角的,五角的,椭圆的。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小秘密。其他孩子战利品养两天就会死掉,他的能养得长一倍时间。别人都以为是他手脚勤快,喂的好。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解释的。后来他才发现,小昆虫喜欢葏草的味道,只有用最顶端的枝,最浓烈灿烂阳光晒过的茎叶,才是关键。在这样温暖的阳光围栏里,虫儿也叫得更欢,跳得也更加活泼生动。
单个小虫的生命脆弱而敏感,阳光给了它甘露与温暖,也给了它世世代代的繁衍生息。
现在虫儿还在,葏草也是依然一丛丛的,但会编笼子的少年少了。马欢也是偶尔回家休假,走到那一丛丛葏草里,躺下看看天,再折下一根,慢慢地编织着回忆中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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