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曾经是同桌。历经多年,很多记忆已经被冲淡,她只记得他是个很沉默的男孩,个子比同龄的人都要矮。他会用口水吐泡泡,泡泡有乒乓球那么大。她常常瞪大了眼睛表示惊讶,于是他时常会吹上几个。他貌不惊人,但是那么小的个子在篮球上却像条蛟龙一样追风逐电,球在他手里玩得游刃有余。傍晚的校园球场,夕照里逆光的身影疾如闪电,帅得尖叫。这是他们同学两年她对他最深刻的印象。
她升学高中,他转学去了中专。偶然她会收到他的书信,少年时的友谊在平淡絮叨的文字里流转,还流淌着他淡淡的关怀。
那几年,他们不常见面。她只记得他搞过一个生日家宴,宴请了几个老同学。她善歌,于是他请大家去唱卡拉OK,那是她的专场,豆蔻年华《如风往事》也能唱得娓娓动听,他听得如痴如醉,把巴掌拍得啪啪作响。那年头内地的交通不发达,时鲜水果还不如现在这样唾手可得。他爸从南方出差带回来的荔枝他都尽数给了她。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外皮长得很粗糙的水果,有着白嫩软糯的口感,混合着清甜的汁水,滋味很特别。很奇妙,几十年过去,荔枝是她唯一一种刻着深深初体验记忆的水果。
她去重庆念大学,他有一回竟还乘了五个小时的火车去学校看望她。一顿饭只吃了两个小时,他就又坐火车回去了。数着时间等到暑假她回家,她身边多了一个男朋友。临别的那个夜晚,灯光很昏暗,她立在二楼的门廊目送他,他的背影和路灯被拉得长长的,看起来似乎很萧索。
兜兜转转几年过去,她再见到他,他已经成家立业,孩子好几岁了。岁月安宁,各自安好。
十几年来每次她从外地回家,他总是盛情款待。哪怕出差在外,也一定要赶去相见。一群老同学见面,吃饭喝酒聊天,浓如酒又淡如水。
她和他最后的一次见面是两年前,她要远渡重洋出国定居了。依旧的盛情款待,推杯就盏。一群老友热情似火,又似乎有点淡淡的离别感伤。以前的卡拉OK如今是豪华的KTV包房,她想起那些豆蔻年华时唱过的老歌,少年心性哪里懂得歌词的深意?读懂已是人到中年。微醺的他对她说:无论你走到哪里,如果伤心无助的时候往家的地方望,我都在这里! 十天前,久不联系的一个老同学发来微信:他7个多月前突发脑溢血,在重症病房躺着至今未醒,情况不太好,身体机能在渐渐地衰弱!她那天彻夜难眠,往事就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飞转。她默默地祈祷,一定要醒来!一定要醒来!
十个小时前,他还是走了。走在孤寂的黑夜,她在地球的西半球还是白昼。风有点大,狗牵着她疾步往前,她麻木地跟着它,哼唱着如风往事,泪流满面。
往事像一场梦
将我的心轻轻触动
从前的我没法懂
人生路怎么会困难重重
踏过的路里
交织笑声与眼泪
起跌的半生
辗转添喜与悲
你看那时间如风
不留痕迹将岁月轻轻送
不在乎是否活在掌声中
只求心与你相通
回望在往事里
又见像似乱絮的情怀
仿佛飘远的一个我又到身边
一再旧情倾诉
就算失落过
都不想变改往事
因那所有的旧事
烙印在现在的我
你我如此相同
用歌声倾诉悲欢感动
就算有苦衷
点滴尽在不言中
请看那时间如风
告诉我们人生太匆匆
不在乎是否活在掌声中
愿从此心里轻松
徘徊在岁月里
愿有未老未冷的情怀
天天躺进新感觉里
让我一生悲喜里漫游经过
因为那时间如风
告诉我们人生太匆匆
不在乎是否活在掌声中
人从此心里轻松
徘徊在岁月里
愿有未老未冷的情怀
天天躺进新感觉里
让我一生悲喜里漫游经过
虽然那时间如风
虽然那人生太匆匆
让我一生悲喜里漫游经过
总要有些随风,有些入梦,有些长留心中。能留下的和能带走的都是一种礼物。老友,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