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过吴江再到同里,就是一个小时的样子。下了公路走不了多远,便是园墩墩的三元桥了。
人在桥上,清凉的风,拌杂着淡淡的河腥味儿汩汩而来,一扫了夏日的暑热和旅途的劳顿。桥下徐徐流淌着的,是绿得有些肥腻的市河,河面上映衬着远远的水车和鳞次栉比的苏南民居,小给人一个水乡的模样,也多给人一个水乡的期待。
小同同一路都在妈妈的怀里酣睡着,只到了这里突然挣扎着爬起,而后直愣着脑袋好奇地左看右看。
我和他说我们来到了同里,他依旧好奇地左看右看,而后囡囡念叨着“同里......桶里......水桶里”。那糊涂的可爱模样,让我们开心地笑了好一阵子。
呵呵......同里......桶里。
最早听说同里,是在五、六年前,由不大好旅行的波说给我。那时以为她听错了,要不怎会有这么个古怪地名?后来,对江南古镇有了些关注,便也渐渐知道了这个古怪地名的由来。
同里人虽抱守水乡,却掩饰不住对耕种的渴望,以至将这个渴望写进家乡的名字里。唐以前,这里就直白地叫做“富土”,只是以后,大概读书做官的人多了,再瞧不上了这个名字,才把上下写的“富土”俩字,拆解成为了“同里”。名字虽然变了,但对土地的渴望没有变,只是中原农民的质朴中,糅进去了一点点江南人的精明而已。
我生活在“富土”的北方,所以难以理解对土地有如此渴求的人们,就如上学时读鲁迅的作品,看着文中的人物坐着摇橹船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总羡慕得不行,因为北方的我们只是在过节、郊游时,才会这么奢侈地荡起双桨的。
将一个北方人眼中的艳羡,揉捏成稀松平常,恰就是同里小镇上饮食男女们的生活了,而他们这样的生活是绝离不开水的。
在同里,江南人称之“浜”的小河,勾织成网,曲曲绕绕地将整个小镇包裹缠绕。同里的街道也多是顺势依附在水道两侧,一边是临着浜的堤——那个“浜”字我总说得不大习惯,另一边依着的便是一户紧着一户的粉墙黛瓦的人家院落了。
令人艳羡的同里人,吱呀呀地推开房门,抬脚便能来到即做堤岸的石板小街。那小街远算不上阔绰,窄的地方,叮叮当当的自行车过来,路人都要侧身相让,不过同里人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秩序,摩肩接踵间相互报以平和的微笑,或还要招呼三两句,全不见都市中的急切与计较。
临河这样的小街,隔上不远,便有能下一人的石阶延伸至水面,构成一个简简单单的埠头。如今埠头边已少有摇橹的船儿驳岸,但依旧总能见着同里的妇女们在那里浣洗,那有节奏的一阵阵捣衣声,也为这样如画的江南风景里,注入着原生态的活力。
有了人家与流水,自然便有了小桥。陈逸飞先生留学美国,创作油画《故乡的回忆》,入画的便是水乡的桥,只有数百年国史的美国人,为中国人的故乡里所积攒出的千年醇厚而轰动,以至将它做为东方的代言。
同里纵横的水道有十五条之多,河上的小桥据说也有七七四十九座,而其中最热闹的地段要算是三桥了。那是个“丫”字形的河道岔口,每条河道上都建有接连过往的小石桥,石桥样式各异,或拱桥,或平桥,但却抱着岔口相得益彰。
那些桥也都是有自己的名字的,我绕着堤岸去找寻,小同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身后,然后和我一起念叨着那些桥的名字。那名字直白得让人有些失望,就叫做吉利桥、太平桥和长庆桥。在桥畔的一个茶坊稍歇,和上茶的博士聊起这样失望,他连说,“你不晓得,你不晓得”。
再三追问,忙碌的他才和我说,“那三桥可是同里的福地,同里的人家大凡有个什么喜事,都要将它连着走完才好的。”
“那这是同里的风俗了?”
“是的,是的”,胖墩墩的他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和我说,“走通了,也就走顺了”。
走通了,也就走顺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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