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0 归程

就像是生日派对开到尾声、电影的片尾音乐响起、舞台灯光亮起来演员们登台谢幕,每当旅程即将结束,我们踏上归程,心里总有这样类似的感觉。对于三天无忧无虑的假期,我心存感恩。

绿皮火车轰隆隆穿越一个又一个幽深的隧洞,我盯着窗外发着呆,想起很多次一个人的旅行,自己都这样坐着一动不动地发着呆,恍惚间,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

上大学那年第一次坐火车,也是这样的绿皮火车,依然是爸爸送我去远方的学校。我们当时买的从重庆到宜昌的硬座,要坐一天一夜。8月末,我们都穿着短袖,火车上的空调在晚上似乎开得格外冷,爸爸把外套塔到我的身上,已经坐了一整个白天,夜里我困到不行,在自己的位置上歪七扭八地打着瞌睡。

我到现在依然觉得那个夜晚特别漫长,迷迷糊糊被冷醒,看看时间,才不到凌晨一点。心里默数着还有多少个钟头才能熬到天亮。

睡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脖子实在疼,撑着手从座位上直起身子,索性又开始发呆。车窗外一片漆黑,偶尔闪过几个微弱的灯火,很快又消失在视野中。年轻的自己,又开始慢慢陷入漫无边际的回忆中。

那时对于未来充满美好的想象,火车到达的那个地方,会有什么礼物等待着我打开呢?

在以后的月月年年中,才晓得,这仅仅是一个旅程的开始。后来和大学同学一起做火车去周边的城市玩耍,去过苏州、上海、南京、扬州和乌镇,也一个人坐着火车去福建看爸爸妈妈,带着妈妈去厦门游玩,还和弟弟约着一起去桂林看山水。

我是一个极懒惰散漫的人,但不知不觉间,竟然也造访了那么多的城市,坐了很多次的火车甚至飞机。当年那个第一次坐上火车的自己,设想过一千种未来的可能性,但当自己结结实实地走出一条道路来,才觉得这个可能性中的一种终于独属于我,于是收获结结实实的快乐。

我爱看车窗外连绵起伏,没有尽头的山峦,那会让我陷入回忆中,坐火车的时光,就像暂时躲进了生活的缝隙中,我可以心平气和地回溯自己的生命,在这样的梳理中,感受到自己行至当下的幸运,内心清明。

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这一次不同以往,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旅途中,那个当下,小庆正在卧铺上熟睡。而我们留下的回忆,正在身后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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