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说男人像风筝,线在你手里任由他海阔天空去闯,早晚他会回来的。可是你不知道外面有很多树杈会把他挂住,任凭你怎么拉扯都无济于事,最后只是两败俱伤,当你精疲力竭的时候,只能忍痛剪断手里的线,让他头也不回无情的带着残留的线飞远了,再也回不来了。
芳子和桃子再见面已是初中毕业后的的第二十个年头,不是在同学会上,而是在县城的商业街上。芳子在街上开了一间高档烟酒专卖店,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铺子房子都买了好几间,真正正过上了大多数人想要的生活。
那天芳子像往常一样在店里忙着。
老板,买包烟。
芳子盯着这个略显憔悴、身材浮肿的中年妇女,越看越觉得熟悉。
桃子,是你吧?我是芳子。
芳子?桃子看着面前精干漂亮的女人,芳子?真的是你?
芳子和桃子是从小学到初中的好朋友,俩人脾性差不多,长得还特别的像,俩人好得经常互穿衣服,害得其他班级的学生都以为她们是双胞胎,可初中毕业后俩人就断了联系,一直未见。
芳子把店子交给老公,陪着桃子到隔壁咖啡店里坐下,问桃子,这些年遇到了什么事?桃子低着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桃子是家里的独女,家里开了个幺店子,就是现在的小卖部加茶铺麻将铺,经常有邻居来喝茶打打小牌,生意还挺好。桃子本来一心想到外面找点事做,见见世面。可父母对她一百个不放心,十六七岁,生怕她上当受骗,坚决要她留在家里和母亲照看店子,父亲到外面找点零活,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桃子长得肤白清秀,一米六几,婷婷玉立,因在小卖部忙活,嘴也甜得很,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桃子是个好闺女,当然,媒婆也踏破了她家的门槛,桃子都以年龄小拒绝了,其实,桃子的心里有人了。
一次公社好几个工作人员下乡视察,忽降大雨,一行人就在桃子家的幺店子躲雨,就在这个过程中桃子认识了在宣传办工作的刘勇。
刘勇,高中毕业后就到公社宣传办上班,高高瘦瘦,斯斯文文,很有才气。
在以后的日子里,桃子的幺店子里经常看到刘勇的身影,知女莫若母,桃子的母亲旁敲侧击地了解着刘勇家的情况,两个姐姐已出嫁,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虽家庭条件差一点,但李勇是公家人,想来也跟自己的女儿般配。
就这样,十八岁的桃子正式和刘勇谈起了恋爱,男才女貌也羡煞了乡里乡亲。刚满二十岁,桃子就和刘勇结婚,并在一年后生下了大胖小子强强。
儿子的爷爷奶奶一直把桃子当女儿待,嫁过来从没有让桃子种过庄稼,桃子连家里的田地在哪里都不是很清楚,生了强强以后,桃子经常带着儿子回娘家帮母亲照看店子,父母也照看着自己的外孙,那时是桃子最幸福的时候,只要桃子在娘家,刘勇下班也回桃子家,一家人和和气气,桃子幸福得跟什么一样,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孩子三岁了,开始上幼儿园了,刘勇家离学校近,桃子大部分的时间就回到婆家住,孩子一上幼儿园,大把大把的时间空了起来,桃子也到邻近的幺店子开始了打麻将,桃子的老公也因为工作出色从一般的工作人员成为了科室科长。
一天,桃子到幺店子打牌,老远看到几个平时多好的牌友又神秘兮兮地摆着啥,看到她来了却突然不开腔了,脸上还有不自然的表情,这些年在幺店子里打滚的桃子非常清楚,这里是流言是非地,肯定她们在议论自己。
在桃子的“威逼利诱”下,其中一个牌友说,在街上有两次看到桃子的老公刘勇的摩托车后载着一个女人,很年青,长得不漂亮,但看起很亲密,关系看来不一般。
桃子想了想,是听刘勇说办公室来了一个高中生,好像还是邻村一个书记的女儿,长相一般。桃子从来就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在老公升任科长后还主动为老公换掉自行车,买了那时很少见的摩托车,看来自己没坐几回,机会都让给别人了。
桃子本来也是个急性子,推起店门外的自行车就往刘勇的工作单位骑去,冲进办公室,工作人员告知刘勇和新来叫林子的一起又下乡视察了。桃子没见着人,窝了一肚子气,下午接了孩子就往娘家去了,回到父母家,把情况一说,父母劝道,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你又没亲见,再说了,具体情况你也不了解,回家好好问一问刘勇,这些年你们的感情这么好,不会出事的。
桃子仔细想了想,结婚这些年,刘勇待她也是极好,从来没有因为她不上班不做农活而有怨言,也从来没有重话说过桃子,当然桃子在家也极力做好家里的一切杂事,从没让刘勇操过心,一到周末陪着儿子到处玩,两边父母家轮着吃饭,亲朋好友都羡慕桃子好福气。
刘勇回家后也是一通解释,让桃子不要想多了,同事之间互相搭个车,再加上人家还是个小女生,不要想歪了。桃子也就放心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一个月后的一天桃子去街上给父母的幺店子进货,正准备给李勇打电话让李勇下班后捎回去,就看到李勇骑着摩托车后面载着一女孩,刚好有个小坑,女孩身子往前一倾,双手搂住了李勇的腰,脸上一片笑魇。
桃子气不打一处来,跟着摩托车的方向往李勇的单位跑去,跑到单位看到摩托车已停在停车场。桃子疯了一样跑到办公室,看到刚才坐在李勇车上的女人上前就是一巴掌,女人捧着半边脸一边指着桃子,一边大哭起来。桃子还不解气,一边骂着一边又往上扑,还好办公室的人拉着,这时,李勇进来,一把拽着桃子出了办公室,一边黑着个脸。
回到家,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李勇说桃子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工作,没有那回事都被你搅成那回事了,人家一个才工作的女生,你说,你让我如何面对,还有领导。
桃子说,今天我是亲眼看见那小妖精抱着你,街上那么多人还耀武扬威的,你说,这个事怎么解决。
至此以后,桃子带着孩子回到娘家住,李勇下班回家回自己的家,桃子还想着李勇能跟她道个歉,她自己也绷着。没过几天她们家的事闹得邻近皆知,不服气的桃子天天跑到李勇的单位去闹,闹得李勇一看她来就躲。
一天,林子约了桃子说,她本来是对李勇有好感,但从没想过会在他们的婚姻内插一腿,既然桃子一意孤行的认为他们有关系,那她不能再背这个黑锅了,她准备跟李勇在一起。她已辞职,她现在不在乎名声了,反正名声已被桃子骂臭了。至于桃子再去李勇的单位闹,也只能让李勇失去工作,你想想,李勇失去工作,你拿什么生活,你的儿子拿什么来养。
桃子听得目瞪口呆,难道还是自己错了,自己成全了他们的所谓“感情”。桃子说,她这辈子不会离婚,看你一个姑娘家能熬到什么时候。林子说,只要李勇坚持,她会一直等下去。
李勇说,人家一个大姑娘就被桃子给毁了,他不能再对不起她,他也决定跟她在一起。李勇的父母也大骂自己的儿子,说李家只有桃子一个媳妇,如果敢跟林子一起,就跟他断绝关系。
桃子的父母也坚持让桃子不要让步,不能离婚,看他们新鲜劲能熬到什么时候。至此,桃子就像祥林嫂一样逢人便说李勇如何对不起自己,林子是如何不要脸勾引自己的男人。刚开始人们还是很同情桃子的,每每都跟着桃子骂着李勇的无情无义,时间一长,大家好像也麻木了,桃子再说也没人愿意再搭话。
内心千疮百孔的桃子生活里除了孩子就只剩下麻将,天天吃了打,打了吃,身材也一天天变形,原来那个高挑靓丽的女人妥妥变成了滑腻的中年妇女。
李勇除了每个月送生活费和看望父母孩子很难回家一次,偶尔见到桃子也跟桃子说只要桃子愿意离婚,他什么也不要。桃子依旧坚决的说,不,我要耗死你们。
桃子偶尔也听外面的人说李勇跟林子在外生了一个女孩,有不少人见到林子带着女孩逛街,每每这时,桃子的心是痛得,她知道她还是放不下李勇,可是,她不想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日子,那怕自己也过得不好。
一晃十多年过去,桃子的儿子也上初中,桃子让李勇把孩子转到县城最好的中学,她在学校外租了一套房,陪读。
桃子对芳子说,孩子已上初三了,她在这呆了快三年了,天天做了饭等孩子回家吃饭,然后就睡,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病,天天头晕目眩,浑身无劲,感觉生活一点希望都没有,如果没有孩子,她都不想活了。
芳子看着曾经的好姐妹说,你没有病,是你自己自暴自弃,你看看你现在,哪里有点女人样,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头怎么不晕。为什么不离婚,放别人一马也给自己一个前进的空间。桃子说,都这么多年了,习惯了,为了孩子,我不离,我要耗死她们。
芳子只能心痛的摇摇头,让桃子没事过来找她玩,放松一下心情。
桃子再也没来找芳子,再见桃子又是两年后,那是中学同学会。芳子没想到桃子也会去,当再次见到桃子,芳子是没有认出来的,如今的桃子身材苗条,姿容端庄,桃子也是一见芳子就给芳子一个大大的拥抱,芳子知道,曾经自信的桃子回来了。
桃子说,儿子中考后就对她说,妈妈,这些年你过得苦,我知道你也不全为了我,有自尊,有无奈,小时我不懂这些,现在我已中学毕业,我希望你和爸爸离婚吧!放手,海阔天空。
桃子看着小大人的儿子,她也知道自己确实累了,约了李勇办了离婚。离婚后桃子开了一家桶装水店子,生意不错,因为忙生意,不知不觉人也瘦了下来,什么头晕,浑身没劲的毛病都好了。不久前,李勇和林子结婚,桃子让儿子去参加婚礼,看开了,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桃子说,固执了这些年,她也算经历了别人没有经历的,以后的日子不再将就,如果有遇见,她还是想好好的爱一场,她的下半生应有陪伴和关爱。
因为之前搭进去的时间,所以要耗进去后面若个搭进去的时间,这才是一本最不划算的账。亦舒说过:当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是错,活着是错,死了也是错。
无爱的婚姻里,日日夜夜都是苟且。当一切回归现实的时候或许真该对过去的自己说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