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会儿的你还不像现在这样讨人厌，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看你很不爽。”我耸耸肩，回了他一句有点恶劣的评价。
太宰轻轻一笑：“那还真是很巧，第一次见面起，我就觉得躲在红叶大姐身边的小矮子莫名地看不顺眼呢，尤其是那顶羞耻的帽子，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戴出门啊。”
我冷笑一声，没有立刻用拳头招呼他：“太宰，你说这些的目的应该不会是嘲笑我的品味那么无聊吧？”
“啊，几年不见中也竟然变聪明了啊，不愧是森先生手下最得力的干部。”太宰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但转眼就改为了认真的口吻，“中也当年，是为什么加入黑手党的呢？”
我有些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说应不应该回答。
太宰却没有在意我的沉默，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中也加入黑手党的原因，想必和我是不一样的吧？可是以中也的蛞蝓脑袋，不可能像我这样思考人生啊。”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头，却有点嘲讽地回了一句：“真是难得啊太宰，你竟然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太宰脸上浮夸的笑容有了一丝令我满意的松动。
他算计人心从不会失误，只不过他错估了时间的力量。
我就算真是个蛞蝓脑袋，十数年的耳濡目染，外加一个有力的背叛，也足以让我懂得如他般的思考，足以让我清醒。
“青花鱼混蛋，我和你不一样，从来也不一样。”我正视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想要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而我想要找到一个理由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沉默了片刻，我忽然听到一声轻笑，太宰语调是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又或者是释然：“中也看得意外的清楚啊。但是我现在突然觉得，活着其实也没那么无趣。”
他停下脚步，指了指桥的后面烧得通红的夕阳：“你看，这样的横滨真美，不是吗？”
我也不由得凝神看去。不得不说，这一次我难得的赞同他的审美。
暗红的火球掩在鎏金的云层中，微蒙的光晕为林立的高楼渡上一层迟暮的凝重感。从高处俯瞰这座我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城市，它显出一种我少有留意过的平和与威严。与夜间的流光溢彩完全不同，那样的世界未免喧嚣浮躁，失掉了白日的悠闲与厚重。
那就是太宰所向往的光明吗？或许无关善意，只是爱着这么一份稍纵即逝的美景？
不觉得有点傻吗？我转过头，却刚好对上了太宰望过来的目光。认真的，深沉的，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的——或许，本也并不是给我的？
我轻咳一声：“太宰，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他长长的“啊”了一声，像是在掩饰方才的尴尬：“居然被看穿了啊？蛞蝓你脑子还真的变好使了。”
“有话就快说。”我不耐地道，“我可还打算趁着天色不晚，去酒馆再喝上两杯。”
tbc
原作《文豪野犬》 太宰治*中原中也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第21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