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丢丢

我是在校园的草坪里发现一只受伤的小狗，它很脏也很小，我也很嫌弃它，本想打算匆匆走开的，但听见它的哀叫声我还是折过身子看去，它对着我摇尾巴，眼睛里充满乞求，我侧过脸不看它，想走掉，但脚却不听使唤。我叹了口气，蹲下去抱起它回寝室。

刚到寝室门口碰见寝室里的一个同学，她就开始尖叫：“李五月，你怎么抱了一只狗回来，你不知道宿舍不准养宠物吗？”土豆听了这话很生气，原本没有想过养这只狗的，现在激起她的怒气，室友刺耳的声音仿佛要全部人都知道她在养狗：

“没事，等到东窗事发才想计谋，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怀中的狗又发出几声哀叫，看着我，好像在说不要丢掉它。我直径走到寝室，寝室里只有林紫一个人，她正在看书，看见我抱着一只小狗，兴奋地问到：“哇塞，它好可爱！”我被这话惊呆了，边准备给小狗洗澡边说：“林紫，你脑袋有问题吧，它这么脏，你还说可爱，不会就是你让它受伤的吧，可爱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有，我说的是真的，要不要我帮忙？”林紫放下书本走过来。

“你看书吧，我到浴室给它洗澡。”

“我是担心你折磨这只狗，它叫什么名字？”

“我这么温柔怎么可能折磨它，它是被人丢弃的，就叫丢丢吧。”我又自言自语地说：“丢丢，你可要争气，长大了让所有人都喜欢你，让现在不喜欢你的后悔。”林紫在一旁发笑。

我耐心地给它洗澡，消灭身上的跳蚤，我知道如果寝室里有人被跳蚤咬了丢丢是不会留下来的。之后，我细心照顾丢丢，吃得比我还好，为了堵住宿管阿姨的嘴，我只有买很多好东西去贿赂她，她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好意思跟爸妈说实话，也不想让紫薯给自己打钱，只好把自己的饭量减半，一个月后它的脚伤就好了，体型长大了许多，也变得很好看，室友们也接受了它，宿管阿姨表示想喂养丢丢，我坚决不肯，林紫不时接济我，这让我很感动。

我们一起遛狗，一起照顾它，丢丢很黏我，我走那里它就跟到那里，上课是不允许的，每次离开我都不舍，说一大堆告别的话，林紫催促我很多遍我才走，我也经常和它嬉戏，有什么心事都讲给丢丢听，仿佛它懂所有的话，偶尔丢丢也不理睬我，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开始我说：“丢丢，我走了，我不要你了。”它马上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毛，对着我摇尾巴，林紫总是接过话：“丢丢，没事，她不要你，还有我呢。”时间一长，这招对它没用了，它还是继续睡觉。我在它睡觉的时候捣鼓它的耳朵，它用爪子把我的手拿开，我咯咯地笑，我给它戴眼镜，把头顶上的毛给它扎起来，为它拍照。2013年的末尾我已经照顾它三个月，此时的它走起路来很骄傲，尾巴翘得很高，远远地看像一朵花，我怕经常给它洗澡让它感冒，就把毛给它剪短了，它看见镜子里的它竟然不吃饭，林紫狠狠批评了我，我就拿着丢丢爱吃的东西在它面前晃，它却看也不看一眼，就躺在窝里，是什么时候开始吃东西我也忘了，我对它感叹：“丢丢，你真牛，换成我，一顿也不能饿着。”

丢丢陪着我从2013走到2014，我和林紫在操场说着各自新年的愿望，林紫和男朋友打电话，我分别给冬瓜和紫薯打电话，丢丢就躺在我们的中间，冬瓜说现在养一只狗也挺难的，生活费不够的时候告诉他，新的一年不要再混过去了，然后说希望三个人加一只狗在一起看土豪放烟花，吃紫薯煮的面条，我则嘲笑冬瓜的矫情，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我怕触到他心头敏感的神经，只说突然想家了，问冬瓜要不要照顾丢丢，书上说一个女人失恋了要不开始一段新的恋爱来忘记过去要不养一只狗，如果一个男人养一只狗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追。冬瓜嘲笑我嫁不出去，两人在愉快的笑声中结束通话。紫薯不知道在忙什么，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紫薯说自己放假很早要不要把丢丢带回去，我不同意，紫薯用挂科威胁我，我只好妥协了。

“丢啊丢，你就先和你紫薯姐姐回家吧，你还记得她吗？就是那个美女，你看见美女就忘了我的那个，你心里肯定很得意吧，你还没有见过你冬瓜哥哥，他很帅很帅，哎，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林紫听到这话就笑起来：“五月，你太逗了，你应该用公的还是母的。”

“丢丢，我们别理林紫，她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她只有和男朋友吵架的时候才想到我们，还有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林紫，你就不会生气吗？是不是，丢丢，她太善良会被人欺负的。”丢丢走到林紫身边蹭蹭她的脚，好像是在安慰她。“哎，丢丢，你不会觉得我是在骂吧？”林紫哈哈大笑。

“五月，你太可爱了！”

“切！哦，这是给你的。”土豆递给她一封信。

“什么呀？”

“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为那么多废话干啥？不要太感动了，我会受不了的。”我把目光看向远处，林紫打开那封信。

亲爱的五月的林紫：

我真的很后悔认识你，你总是欺负我，你对除我之外的人都很温柔，你对别人死心塌地的好，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然后向我抱怨，你受气了之后欺负我，你经常被我骗，你是个烂好人，你总是一如既往支持我，每次我说什么你都相信我会做到，在你的眼里我是无所不能的。我很庆幸的是我比你小那么一点点，好像只有这样，我会敢跟你提很多要求。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相似了很多年，有些事你没有跟我说我都知道，我只是假装不知道，我知道有一天你会跟我说的，如果现在你知道我知道了会不会有点难过，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难过。说这么矫情的话可不是我的风格，你总是被我打击，对不对？因为你太好了，我害怕你被别人欺负，可你总被别人欺负，我每次跟你说我要吃很多很多，你每次都信，现在好了我说我吃不完你是不信的，在你的世界里的我永远是饿着肚子等你随时去吃饭，还是要怪你啊，你为什么每次要准备那么多吃的东西呢？你不知道胃会撑大的吗？未来的日子里你受欺负了怎么办呢？遇到很多事你都会咬牙挺过来你以为你是钢铁侠呀，遇到很多人你也是忍着就算了你以为你是火影忍者啊，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坚强，你也没必要逞强，我可不是担心你，我只是怕丢丢担心你，好了，就这样，假期愉快，冬天不要穿那么少好不好，我才不信你有多好的身体。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发型真的很傻，你第一次见到我就跟我说“我要和你同桌”，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我高中女生缘那么好大学还要继续吗？第一次看见你的字就把我惊呆了：妹纸呀，你为啥写这么好的字？后来的后来，我发现你很温柔，同时你让我很冒火，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好呢，她都不领情，有人在背后捅你一刀你还不痛不痒的，好在你的人缘不错有别人罩你，我也不替你担心什么了，现在的你是越来越漂亮了，但是处理问题优柔寡断，其实果断一点没什么的对大家都好嘛。

在假期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联系我嘛，当然了我是不能保证我的手机不出意外，不知道你把那首曲子学会没有，我也知道就算你会了也不会让我第一个听到，我是某人的后面位置，如果我有机会回去，如果很幸运找到快递公司我会给你寄点什么的。对于你，我只想说，晚上不要出门，有天大的事也要等到第二天做，当然了，如果有很多人一起我可以放心的，如果有我在你好像没有那么胆小，跟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真是一点都木有影响你，不过我不介意你依赖我的。

你这学期感冒了很多次，注意照顾自己，不要传染我和丢丢，你又不锻炼，又做很多事，不生病才怪，生病了就去医院，如果你不跟我说我是不会知道的哦，你想想躺在医院病床上那个感觉没有人在身边，好惨啊，新的一年来了，不要感冒了。

有不开心的事跟我说说让我开心点，不过，在你的世界里再不开心的事我说你几句你就笑了，你就是傻。

英语四级我答应你的不会忘记，这次我不跟你争吵了，每次斗嘴你都说不赢我，是不是？这一次，我真的会听你的话。在你身上我学到了很多很多，我是沙漠中的仙人掌？我可是要长成一棵大树来荫蔽你的。

来自五月

2014/1/01

“五月，你真的很烦！老让我这么感动”说完抱着我哭了。

“矫情！”我也抱住她。

我知道有很多事是必须面对的，虽然我平时大大咧咧的，很多事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在我意识到2014年的时候是因为马上要进入大二第二学期，我知道紫薯离毕业不远了，我也意识到毕业将会带走很多东西，我试图在这些岁月中留下什么，在以后看来都是弥足珍贵的东西，感情是真的，感情也是需要记录的，我是这样想的。

2014年丢丢陪伴在父母身边，因为在学校的我没有那么时间照顾它了，它长得越来越壮，最后走路都有问题，每天趴在窝里睡觉，李俊麒想带它去散步，它都不动，过了几年，我也工作了，每次打电话问它的情况，母亲表示担忧，说有可能得了肥胖病，父亲就叹叹气说多好的一只狗啊，估计是忧郁症。我不再说什么，是不是它认为自己抛弃它了，我不敢多想，放下电话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次，我和表姐莉莉去任天的部队，路过一条小径，墙上贴着一张纸：

领狗启事

亲爱的们，我们走了，没有再来的时候；悄悄地，春天的步伐会跟着阵阵雷声迈进军营的天地间，亲爱的们，在这个大家迎接朝气蓬勃的季节的时候有一只狗正在等待您们的救援。

它是一只灰色的小狗，它很听话，它的眼睛很漂亮，它绝对不会吃掉您的很多食物，虽然我们对它不是很了解，但是它真的需要您们的帮助。我们严禁养狗，它只能被拴在大门外面的草坪里，亲爱的们，我们是不是很残忍？所以不得已写出这封领狗启事，我们的罪恶感需要你们的救赎，那么小的一只狗在每个寒冷的夜晚它是怎样度过的呢？请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您的几分钟想象一下：大风刮过的街道，大风吹散的落叶，寒风吹进了一只小狗的心脏，它正在瑟瑟发抖，它很有可能就这样冻死在即将到来的新年中。

亲爱的们，我们希望在新年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它正陪伴在您和您的家人身边，每一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每一只小狗都需要一个温暖的家，请您给它一个家吧，让它守护您的家园。

我们知道我们的几句言语无法打动您，但是请您给它一个希望吧，让它看见未来的曙光。

我们真诚盼望您的来电！

联系方式：1**********

我看着这封领狗启事发笑，任天问我愿不愿意养狗，可以让它陪伴我，我摇头，只说路途遥远，肯定没有回家就死掉了。我问写这封信的是男还是女，莉莉调侃要不要让任天去打听，也老大不小了。我也只是笑着说好，那些语言让我想到了很多，狗，眼睛，新年，草坪，罪恶感，冬天……是的，那是关于2013年的记忆。

我把手插进大衣的口袋，围巾死死围住自己，继续走在路上，观看军营里的一切，说是看，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进去，眼前是丢丢在面前跳来跳去，它正在喝最爱的牛奶，它骄傲地走在路上，听着别人对它的赞扬……眼泪划过脸庞。突然一张纸巾在面前：

“天很冷，你要试试在这里眼泪流下来会不会结成冰吗？”

“呃……”我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穿军装的军人，我不想说什么，落荒而逃，我知道自己很狼狈，他正在身后看着我，我知道丢丢不久会离我而去，很强烈的预感，我只想悄悄流泪，但是，这点隐藏也被发现了。

第三十五章   毕业了

关于大学生活，冬瓜不想提起关于大学的记忆，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的大学生活在奋斗中结束，辉煌的成绩，没有太多烦躁的事，他按照自己的步伐走下去，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2016年的6月和所有年份一样，是一个毕业月，那天忽然下起大雨，冬瓜在雨中结束了大学生活，他不知道感慨什么，或许他是该伤感的，马上又要到一个新的环境中学习了，见不到很多人了。在读大学的时候他就决定了毕业了留学，但是，在毕业这天，他的心情又很矛盾。他们中有人脸上是开心的笑容，有的显得很伤感，有的很激动……

大学就这样走过吗？他觉得什么也没有学到，还有很多专业课的知识不懂，还想在大学的图书馆多看几本书，三年之前，土豆说三年后站在大学的校门口她肯定会哭的，现在她是不是捂着被子哭，还是和寝室里的人一曲高歌。这个时刻让他想起了高中毕业，那天早晨灰蒙蒙的，照相好像就是一分钟的事，他的左边依旧是紫薯右边依旧是土豆，站在两个女生之间他不好意思，虽然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他还在想是笑还是不笑，照相师就“咔擦”按下快门，拿到照片，个个目光呆滞，有笑得尴尬的，有眼睛眯着的，有板着个脸的，他甚至怀疑这是真的要毕业了吗？三年，很快；四年，反而更快。

不知为何，冬瓜想到的是高中毕业的那一刻，那时候的他们还有很多梦想要去做，每个人都兴致盎然，他们憧憬着大学的美好，谈论着二十年后的人生，四年，磨平了很多关于未来的想象，那是遥远的梦，还在编织的人很好，多数人早已散场，曲终人散的时候没有掌声，在一大片的叹息中落幕。

之后我们站在那里，我们中有人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成果，自信满满地笑着去迎接走出学校的生活，有人还在为没有考到证而发愁，有人因不知道选择什么岗位纠结，有人则是为没有用人单位录用而着急，有人在大学期间得了很多奖，参加很多比赛，有人则默默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或许我们中有人已收获了爱情，亦或许我们中有人一事无成……事实还有可能是这样。

站在那里，大家各怀心事，所谓的四年原来这么快，在忙碌中的我们不曾停下脚步驻足，我们看每一个落日追逐着它，时代的洪流冲击着我们，有人感叹食堂里的红烧肉还不赖，感叹在大学时候读的书太少了，图书证好像早就丢了，教学楼的顶楼我们还没有去过，闹铃不用是六点钟了，晚上回寝室晚了跟宿管老师好好说他不会记名字的，女同学还在议论寝室阳台上的花该送给谁养呢？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天空中的云还不错哎，还没有谈过恋爱呢，暗恋的同学还不知道名字，挂科挂了几次，考试考了很多次都过不了，一直说要减肥可是都木有行动，……哦，就这样结束了。其实冬瓜才发现在这里的回忆也很多的，然后想起了军训时候的相互鼓励，集体活动中的团结，……有些人一旦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了，最后他问旁边的同学：“我们就毕业了，四年over咯？”一个阶段又这样走过。

各种散伙饭开始，寝室狂欢夜，畅谈四年各种奇遇……班上纪念大学的四年制作了一个视频，每个人录入一段剪辑出来，冬瓜才发现很多同学他都没有说过话，他选择的地点是教学楼楼顶，班长拿着摄像机对着他：“李立冬同学，四年来，我都很喜欢你！”她说的很平静，像这件事不关她的事。

冬瓜不知道怎么说，喜欢他的人不少，但是，见他经常独来独往，甚至有人怀疑他的性取向，女孩子的热情很快就被冷却了。班长不等他开口，继续说：

“你拒绝我也无所谓啦，我只是想不留遗憾，吓到你了吧。我也知道你有女朋友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挺坏的吧。”她转身过去了，应该流泪了。

冬瓜不知所措，虽然经常和土豆紫薯一起，但是女孩子的心事他还是不明白的，他只知道很多都是口是心非，他拿出纸巾递给女生：“谢谢你喜欢我，班长，我很羡慕你们呢，敢爱敢恨，你说的女朋友，如果看起来蛮漂亮那个是我姐姐，很可爱那个是我妹妹。”

班长觉得很尴尬，然后笑了：“李立冬，你可以拥抱我吗？”

“好啊，希望不久有个好男人好好爱你。”

“谢谢，班长也很优秀的嘛！当然还有很多是未知的，总的来说现在跟我制定的人生轨迹完全颠覆了，我尽力让我不偏离轨道，我不是墨守成规，我知道很多东西不是我想要的，在耀眼光亮的核心部分必定是黑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道，不知道在以后我们中还有多少人在坚持，多少人在寻觅，我看到某人成为某人的风景，某人错过了某人，就像今夜的狂风吹走一切，寂寞下手毫无分寸，在大学我们可以学会很多，见识很多，既然空手来了就不能不带走点什么，在这里我们种下了什么，我们以后就变成什么样的大人。李立冬，你记得吗？初中我们在一个学校。”

“初中，很远；初中生，很小。”他如果说出不记得会让她很失望，那也是女生不想听到的答案，他知道女孩子是口是心非的。

班长向冬瓜告别，说希望冬瓜可以看着她离开，冬瓜点头。班长走后，他独自站在楼顶发呆，手机短信声打乱他的思绪。紫薯发来一条短信：我去西藏可好。

他回：去多久？

答：很久是多久？

回：你心中已有答案

手机没有任何响动。他犹豫要不要告诉土豆紫薯要离开的消息，打好字又删掉，最后他只发过去几个字：毕业了，你哭没有？

回：哭了，是因为你要出国了，不过，你经常打击我，你去带个外国嫂子回来也好，你不要太想我和紫薯。

他看着短信，握紧手机，笑了。

不知不觉就毕业了，静静悄悄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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