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15,阿湫坐在图书馆前的长椅上。夏季的阳光就像冬季的雪,洋洋洒洒毫不费力,仿若是这世间最容易达成的事情。皮肤可以轻易的感知温度的攀升,双眼皮贴被晒的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但阿湫还是按了按了双眼皮贴以便它还在眼皮上。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左眼,双眼皮还在。阿湫一直对她一单一双的大小眼耿耿于怀。
尤清1.55上课会经过图书馆。
尤清是阿湫喜欢的人,喜欢到想摸摸他的耳垂。然而阿湫还不知道尤清的耳垂长什么样。大二上学期通识选修课认识的尤清,但是很可惜,是阿湫单方面认识的尤清。那天阿湫坐在最后一排,临近上课,尤清才进教室。他背着单肩包,仰头看了一圈教室,选了一个离阿湫最远的位置。那时的阿湫一直迷恋着一个寸头的东北明星,而那个背着单肩包的寸头尤清也是东北人。就这么喜欢上了。
阿湫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尤清逃课的期间,他也逃出了阿湫的心。再次的交集是交期末论文的最后一堂课。阿湫和尤清都是那个论文不符合格式的倒霉蛋,他们两个隔着讲台,互相看了一眼。尤清一直保持斜背单肩包准备走的姿势。尤清问了老师什么问题,阿湫已经忘记了,她只记得他那可爱的东北口音。当阿湫很酷的问完就走,尤清依然保持着那个时刻准备走的姿势。
阿湫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忙碌的期末复习占据阿湫的日常,把那个寸头东北男孩也挤出了阿湫的生活。然而,生活就是一场极具戏剧性的演出。阿湫再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瞬间脸红的能力,一次是因为看到那个东北男星的裸照,还有一次就是看到了尤清。等待机考的时候,尤清穿过人群,路过阿湫,走到了阿湫的隔壁班。应该是心动的感觉吧。阿湫抓住朋友的手,小心翼翼的说:“看,就是那个男孩,那个寸头男生。”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因为一句“阿湫,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周围的人的立马嗅到了一丝味道。
当时通识选修课老师为了签到方便,曾经有一次, 把大二大三大四分开来坐,尤清做到了大四那边。阿湫便一直以为尤清是大四学长。阿湫的喜欢来得快去的也快。大二的时候,尤清消失了好久,又出现了几次。在大四返校期间,阿湫在学校食堂见到过他。因为害怕再也没有联系,阿湫陷入了喜欢,那种她一直定义为“一种极易消失的感觉”的喜欢。
所以当马克思老师提前下了课,阿湫真的很感谢。
夏季最奢侈的就是刺眼的阳光。白色的棒球帽,白色防晒服,黑色的牛仔裤,vans的帆布鞋。他就像是会发光,阿湫一眼就看到了他。
前一秒还在因为撑不到伞遮阳而和室友打闹的阿湫,突然跳出伞外,急吼吼的往前冲。毕竟是对方一撅屁股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的室友,她们立马意识到阿湫的反常来自于前方的某一个小哥哥。
阿湫指了指在充卡机旁边的尤清,还没做好准备,就被室友拉着上了前。室友一手抓住尤清,一手抓住阿湫。阿湫使出了蛮劲,快步跑开。据室友说,当时她对着尤清问完好,一回头阿湫红着一张脸跑了,只好连声道歉。吃饭的时候,阿湫一直张望尤清的行为被室友不齿。
尤清走出了食堂,阿湫才在室友的不屑目光的鄙视中以及羊肉串和麦旋风的诱惑下,起身追了出去。
雨果曾经说过:“真爱的第一个预兆,在男孩子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虽然,阿湫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爱。
“哎,等一下”“那个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谢谢”。就这样,阿湫成功和尤清对接上了,再也不是单方面的认识了。那个时候,阿湫带了一年多的尾戒也丢了。
阿湫真的好晒,但是她又庆幸阳光刺眼。因为她虽然长相一般,但是皮肤特别白,是那种擦粉底还没有素颜白的那种皮肤。刺眼的光线可以使她看起来更白一点。椅子后面的小草丛总是有小虫子飞来飞去,但是阿湫没时间去在意这些,她得时刻注意尤清来没来,她得思考要不要上去打招呼。直到一直小虫子飞进了她的鼻孔里。阿湫生气的哼了一声,把已经被晒得不具有粘性的双眼皮贴撕了下来。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尤清。
还是白色的防晒服和白色的棒球帽。阿湫看着尤清走过去,听到了他那可爱的东北口音,还偷偷拍了几张照片。阿湫的脸被晒的通红。她拿起一直在看的小说《吴川是个黄姑娘》挡住了脸。
“来者是你,满心欢喜。”
夏季的人心总是躁动的,阿湫真的很想捏一捏尤清的耳垂,哪怕是看一看尤清耳垂的形状。她趴在桌子上敲下了这些字:
“我吃到了一颗很好吃的糖,你晚上跑步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我给你!”
阿湫抱着手机,隐隐生出让人脸红的羞耻感。拙劣的“我想见你”的借口,是阿湫一直看不上的小女生把戏。然而她却也用的如此理直气壮。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到了八点半,阿湫出离了愤怒。
那是她第一次对尤清发脾气。尤清对于自己没有理解阿湫的意思不停地道歉,那个时候,阿湫不再是愤怒,而是喜悦中带着些许的委屈——阿湫觉得他们现在像极了普通情侣吵架时的对话。
最终,尤清来找阿湫了。他没有要她的糖,只是让她早点回去。两人总共呆不到两分钟。
阿湫回去的路上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包围。
尤清是校篮球队的,他喜欢健身跑步,喜欢看书,最近看的是《我的老师季羡林》,喜欢躺在床上,会和朋友出去喝酒,不喜欢上课玩手机……
尤清只有极少次情况会主动找她聊天。尤清在她秒回后会隔好久才回复她。尤清会和她说“你高兴就好”的混蛋话。尤清只回答她提出的问题,绝不多说一句旁的……
阿湫回去的路上挤出了几滴眼泪。想到,尤清说:“不用了不用了,看到你就很甜了!”阿湫眨了眨眼睛,又想到尤清对于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只有一个解释——你高兴就好……
阿湫哭着回了宿舍,又变回了一双一单的大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