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的团圆饭

春节,是阖家团圆的节日。对于我来说,更是小时候最盼望的日子。我出生于临沂,但姥姥家、奶奶家都在郯城老家。所以,每年我都盼望着能够回到老家,跟那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好好玩上一阵,于是,春节便是我小时候最盼望的节日了。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姥姥家的团圆饭给我留下了最深的印象。不同于奶奶家,姥姥家的团圆饭是大年初二的晚上。姥姥育有5个孩子。其中一个儿子,其余四个都是女儿。一到初二,女儿们都有回娘家,是姥姥家最热闹的时候。大人们欢声笑语,聊着家常。孩子们欢天喜地,在姥姥家的院子里追逐打闹。整个院子都洋溢着幸福的欢笑,那快乐的情景,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这么一大家人在一起吃饭,团圆饭的美味佳肴就成了重头戏。过春节,一定是少不了饺子的。姥姥家的饺子至今仍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从调馅开始,姥姥就亲自操持。用什么样的白菜,什么样的猪肉,放多少花生油,多少香油,放多少盐,多少花椒粉,姥姥的心里跟有一杆秤一样,总是拿捏的恰到好处,不多不少。馅子调好后,香气扑鼻,总是把我们一群小孩馋的直流口水,实在是太香了!馅子准备完毕,就要开始包了。包饺子最是热闹。二姨、三姨、小姨和我妈齐上阵,把包饺子的材料全部搬到客厅里,有和面的,有出剂子的,有擀皮的,有包馅的。每个人都忙个不停,可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自然有很多话有的聊。于是,你一言,我一语,边包饺子边聊天。孩子们也不闲着,时而追逐打闹,时而玩捉迷藏、过家家、吹气球,时而跑到妈妈身边给帮倒忙。就这样,不一会,一胚子饺子就包好了。一个个皮包馅大,鼓鼓囊囊的排好队站在胚子上,像一个个白色的大元宝,就等着下锅呢。

相比客厅的热闹,厨房里的热闹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做菜这件事,在姥姥家一直都是男士们的天下。姥爷是厨房里的大厨,指挥着他的女婿们,在厨房里煎、炒、蒸、炸,也是别样的精彩。爸爸就是深得姥爷做菜的真传,也是姥爷最得意的一个“门生”。厨房里基本听不到大人们聊天的声音,却是锅碗瓢盆奏交响乐的音乐会场。这边是刀工展示场,有节奏的当当声开启了交响乐的前奏,什么萝卜青菜、葱姜蒜,在这里都整齐的码在盘中里等候下锅;这边是烹炸区,炸鱼、炸藕盒,当鱼刚放进油锅里的那吱拉一声响起,厨房里的鲜香味就立刻飘了出来;这里是蒸煮区,蒸香肠、煮羊肉,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开水声,这里已是烟雾缭绕,犹如仙境了。姥爷、舅舅、姨父们在这烟雾中忙个不停,那厨房里发出的各种声音都如同在演奏着幸福美满的甜蜜乐曲,彰显着姥姥家最具特色的人间烟火。

等一切准备就绪,已是夜幕降临。团圆饭终于要开始了!姥姥家的团圆饭是分两桌的。孩子们一个小方桌,大人们一个大圆桌,两桌同时开席。大人们酒杯里盛满美酒,孩子们的茶杯里盛满了果汁。大人们推杯进盏,孩子们也学着大人的样子,举起果汁。那是怎样的一场盛宴呀!也是我童年时期最盼望的盛宴!其实,那时的我们说了什么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感觉却永远令人难忘!那才叫真正的团圆饭呢!

酒足饭饱之后,就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活动,放烟花。舅舅总是准备好各种各样的烟花,等着大家都吃饱了,就开始一个一个的放给孩子们看!那时的我们,烟花是过年的标配,也只有过年,才能放一次烟花。有拿在手里放的“气股”、“彩蛋”,有在地上打转的“花蝶”,还有放在地上的“花束”等等。那时的孩子们蹦呀、跳呀、欢呼呀、鼓掌呀!看着灯火点亮的夜空,心里那个美呀!真是姥姥家的烟花秀。

姥姥家的团圆饭是我童年里最温暖、最幸福的记忆。随着姥爷的离世、姥姥家的搬迁,曾经的小院子已不见了踪影,曾经的欢乐场面已不复存在。当年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已经成家立业,分散到了不同的城市。当一切都只能回忆的时候,我才真正懂得岁月的滋味。每当过年,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去给姥姥拜年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远在天上的姥爷,仿佛他依旧还坐在院子里,抽着烟,品着茶,慈眉善目的看着我,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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