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卷绿浪,草原暗花⾹,⾚橙青兰紫,⾲花⽩茫茫。看到这洁白如雪的一捧野韭菜花,忽然回想起了那个站在苍茫原野中亲切的身影 。
纵车在碧蓝的天空下疾驰,一尺多高的青草从我们身旁掠过 ,飞快地向车尾跑去。车在草原上,犹如行驶在一片翠绿的地毯中。
近了,一个身影站在对面的山丘上,手中拄着一支牧羊杖, 蹒跚地向前走着,身后跟着雪白的羊群。他不时俯下身来捡拾着什么。“爷爷——”我飞快地向他奔去,他诧异地回过头,怔怔的看向我,发现是我,昏黄的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嘴唇因激动不住地颤抖,黝黑的脸庞绽放了布满皱纹的笑意,他挥动着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扑入他的怀中,他抚摸着我的头,拍拍我的肩膀说“看”,他打开胸前的一个青色小布包,里面满是韭菜花。原来他一路上一直都在采野韭花 。我跟在他的身后一同采摘,他带着一顶蓝色的遮阳帽,穿着深灰色长衫和长裤,在点缀着雪白韭花的绿毯中徐行。走到花旁,慢慢俯下身去,用手轻轻一掐那细长的嫩茎,那花茎噗地折了,溢出浅绿色的汁水,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韭菜香,爷爷将花捧起,在他的掌心里,是一朵朵夏天的雪绒花。
在当地,人们无论是吃手抓羊肉,还是羊血肠,都要蘸野韭菜花做成的酱吃。我亦是如此,鲜嫩的羊肉配上淡淡清香的韭菜花酱,实在是人间美味。杨凝式在他的《韭花贴》里写道:“当一叶报秋之初,乃韭花逞味之始。助其肥羜,实谓珍羞。”吃着美味的韭菜花,我不禁想起为我采摘它的身影,这是爷爷为了让千里之外的我们能体验草原最美滋味而日复一日给予的最辛劳的付出。
如今,疫情蔓延,我与他远隔千里。看着他寄来的野韭花,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黝黑的布满着皱纹的笑脸,手里捧着夏天的“雪绒花”。哎!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2022 年 11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