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亚湾已经完全被我东三省人民占领,合着眼坐在海边的椰林中感觉像坐在哈尔滨中央大街,耳朵里都是乡音。“嘎哈呢?没噶哈,溜的呢。你噶哈呢?我也没噶哈。”“唉妈这嘎还真挺脑乎!脑乎?液!夏天液死你!”
我的乡亲们不但拉家带口的来了,而且把他们的生活方式也几乎原封不动的搬来了。每年冬初飞往三亚的飞机上有带大葱的、有带大酱的、有背大米的、甚至还有带宽豆角的。傍晚的三亚湾人声鼎沸,这边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那边驴推磨般的面无表情的推着交谊舞。这个态势不像是要建设国际旅游岛,很像是要建设东北旅游岛。
大规模的移民潮和候鸟现象给三亚人民带来了一些麻烦、引起了极大愤慨,“东北人滚出去!”“杀光东北人。”类似的标语时隐时现地出现在城市的人大街小巷。对此种情绪我的乡亲们也不是一点内疚感都没有的,比如我爸昨天就说,“这三亚也确实让东北人祸祸完了。”对此我倒是不能表示完全同意。依我对三亚的了解,即便东北人不来,他们不也就是整天靠在躺椅上翘着一只腿扣着脚丫子买彩票嚼槟榔呢么?毕竟,三亚不是香港。东北移民的素质和当地人相比也就在伯仲之间,甚至还好些,我们讲普通话啊。
在历史上,海南和黑龙江都是蛮荒之地,功能主要是流放犯人。唐宋以降,大批内地移民跨海而来,把原本住在海边的黎族人民赶进了深山老林,断发文身从此成为那个民族的记忆(黎人祖先为百越民族一支,三千年前来到海南)。中原移民在南部以崖城、北部以儋州为中心向这个小岛四处扩散。其中来自闽南、潮汕的人群是主流,所以今天的海南方言是以闽南语为基础的。众所周知,闽南语人群在文化历史上没什么建树,他们主要是以生存能力超强而著称,而在这个温暖的小岛上毋须很强的生存能力就能生存。海里有鱼,树上有椰子,地上种什么长什么,于是他们的后代就变得越来越懒惰。
上世纪八十年代第一批闯海南的内地人比如潘石屹到了海南留下的第一印象是统一的:这里的男人怎么啥都不干啊?!到了公元2000年新世纪开端的时候,这批懒人迎来了一个特别大的历史机遇,中国政府要把海南建设成为国际旅游岛。而实际上当时的海南岛已是满目疮痍:海水被污染,环境被破坏,街道上坑坑凹凹,四处槟榔血迹,九十年代留下的烂尾楼还戳在市中心没人管,旅游服务业低质高价骂声鼎沸,来这里玩几天比去新马泰还贵。这怎么建设国际旅游岛呢?政府想了个办法,开辟新景点。把海棠湾封闭起来让穷人去不了,把亚龙湾也封闭起来只给一般游客留几十米海滩。这样,只要五星级酒店门口栽两个保安,里面就是国际旅游岛了。我靠酱也行?!
其实我国的官员们都是公款出过国旅过游的,看过普吉、马代的,国际旅游岛什么样他们很清楚。几年前我在三亚拍《海之南》,某地方官员醉后吐真言:“穿着人字胶拖的海南人建设不了国际旅游岛,东北候鸟群也建设不了国际旅游岛。只有一个办法能建设国际旅游岛,把海南岛整体承包出去,最好是承包给美国人,或者承包给香港人,最差承包给台湾人吧。不需要三十年,海南可能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国际旅游岛了。”我看这个办法靠谱。
写于2015年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