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回老公老家呆了几天。回程的路上,妹妹把车里能啃的都啃过扔过一遍以后,开始闹腾了。婆婆把儿子的折纸盒子递给她,她抓起一张红色的纸,刺溜一下撕成了两半。哥哥见状,瞬间炸了,“干嘛撕掉我的纸飞机?我不跟你们玩儿了……”
我很诧异,怎么还有我的份?“儿子,折纸不是妈妈给妹妹的”,我解释道。“那你看到她拿,为什么不阻止她?”“看来,哥哥是生气了,我们让他一个人安静会儿吧”,我淡淡地说。心想,加上家里的折纸,你有的何止上百张,给你妹一张怎么了?同时纳闷,为啥我是跟妹妹一派的?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免在兄妹冲突中介入太多而被指认为偏心,我是很少干涉的。但话说我整天抱着妹妹,她弄坏了哥哥的东西不赔(坏妹妹),我还陪她不陪他(坏妈妈),难怪哥哥生气。于是,三角关系成了双边关系,不是亲昵有加,就是矛盾重重。
妹妹实在没啥玩的,又玩起了买茶叶蛋多拿的塑料袋,捅破了以后,我把它轻轻缠绕到她手上,跟她说,瞧,你有了一个漂亮的手环。妹妹轻抬起手,发现了张开的五指,对着她的新手环,安静下来。好神奇的。
就在这时,哥哥冷不丁地说了句,不就是个破塑料袋吗,有什么好看的……妹妹的热情不减……哥哥一把扯过“手环”,扯得破破的,嘿嘿笑着说,手环是我的啦,多漂亮的手环啊……
妹妹啊啊啊地大叫起来。我哭笑不得,“你不是说,是个破塑料袋吗,破塑料袋你也要?”就着妹妹的大叫声,我又夸张地扯着嗓子嚷起来,“不要啊,哥哥,别扯坏了我的手环,那是我心爱的手环……”逗得妹妹直笑,哥哥直要求“再来一次”。
我夸张地表演过后,哥哥对妹妹说“现在,我原谅你了”。“我们一起玩吧”,他又转向我。
我突然发现,这种为妹妹代言的方式(哥哥,别扯坏我的手环),和代表我自己的言论(儿子,别动你妹的手环),效果很不一样。众所周知的是,妹妹还不会说话,帮她做翻译,能让我清晰地退出暧昧的双边关系,回到稳定的三角关系。另外,我的翻译是即兴发挥的,可以提供正面言语沟通的示范,尽管很可能存在理解上的错误,但这种尝试本身很幽默,可以让哥哥明白自己和个奶娃娃计较的事实,同时会激发他帮她翻译的兴趣,从而一举扭转冲突的局面。且妹妹的需求和期望,哥哥是可以自由地选择是否理会的。
而如果以我的身份说话,不管是哪种语气(儿子,别动你妹的手环):恳求、建议、要求、命令、胁迫,都注定是作为长者介入了兄妹的冲突。不管儿子是否听从,他都会讨厌我。
我以为,这是个了不起的发现。多次尝试,效果不错。于是,我替妹妹说,哥哥,把球球给我玩会儿吧……哥哥,我好喜欢你的这个玩具,我想咬一咬……哥哥,我在地上找到一个好宝贝,给……
哥哥其实也一直在做着妹妹的翻译。妹妹说,我想去床上玩(其实是他自己想去吧)……而且,对于会说话的哥哥,我照样可以做他的翻译:妹妹,我很讨厌你撕坏了我的纸飞机,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
嗯,折飞机的纸还有八十一张,这样的故事还会一直重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