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的想象力是在成人的语言经验前提下的想象力。儿童自己看待世界,对于他自己来说,想象力无从谈起,因为儿童看到的那个对象就是“是”,就是“是其所是”的样子。成人对儿童想象力的惊叹,这不是说儿童有比成人更强的想象力,只有从成人的角度反观儿童,“想象力”才能成为“是”想象力的那个价值,也就是说,儿童自己根本谈不上观察和言说外界对象的语言价值的反思。
儿童终究要被带入语言世界。以儿童观察和言说世界的特征为价值,这只是因为它对成人自己有一些瞬间的启发——因儿童的语言而来的想象力,把成人被禁锢在语言之中的僵化观念进行了些许松动,对于儿童自己来说,根本无需把他们由人的原初状态去看待世界的那种本就自身具备的能力交付给教师,然后再反过来针对他们实施以想象力为价值的教育教学——一匹小狼身体中的来自野性的能力,不必被人发觉和惊叹后,然后再由人把狼抱来,去“培养”它的野性。
教师的任务,是把儿童带入语言,进入一个社会中所构造起来的语言规范,对于儿童来说,这才是他们要获得的最大的价值;成人,或者具体些说,文艺工作者,在儿童那里去捕捉他们天性使然的,但是是由成人角度被评价为是价值的“想象力”,为自己已固着的语言形式增添生命活力,这是儿童赠予成人的语言的最大价值。
我们不能因为由我们评价儿童想象力很强,就以此为基础参与和返回到这“想象力”中去——一股清流,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一股浊流的加入而使得它自身更清。
人的语言贫乏,创造力减弱,绝非我们原初作为儿童时不具备想象力,我们同样具备想象力,只不过人进入语言世界后,长时间被语言规定,自身的想象能力被掩盖了——而在儿童身上,我们猛然看到的,是原本的我们自己,然而,进入语言后,就绝不要指望还能越出语言之外。
儿童的想象力不必进入课程系统培养,被引入系统之内,真的还能称为“想象力”?这只是来自成人的幻想。儿童的想象力,只需不断被赞扬和鼓励即可,根本不用成人腌臜的头脑为儿童的“想象力”再设计什么,我们对儿童的多方位的侵蚀还嫌不彻底么?
想象力与诗,它们之间有相似,它们都是超出语言禁锢之外对世界的言说,都具备对“世界整体”(这个概念非常难以理解,故不在进一步解释)的瞬间把握。等等。然而,这只是对于成人角度来说的,是人们久离本源,以儿童语言和想象力为参照,成人对自己的反思和领悟。
总之,本文作者和这位教育理念主张者,他们二人追求的是☞让儿童仍旧是儿童。这绝对是错误的——比如,我们父母,不能因为珍惜自己儿女的清纯,就把他们也能接吻当做是对他们的损害,不能因为处男处女很清纯,就对他们也能享受性爱的快乐而惋惜。
————只要是人,他们就有权利获得来自于人的全部权利和属性——教育工作者,不能因为我们判断他们想象力丰富,就直接把这孩子们的原初属性当人的终极意义去直接沉浸其间不再出去。
——想象力,是我们经历了成长的风霜后,禁受了千百次语言禁锢后,然后反身而看才具备的价值。——少小离家老大回,“故乡”才成了魂牵梦绕的价值;没有带领儿童“离家”,进入“语言这个异乡”,叫他们总窝在老家,哪还有什么对于他们来说的价值?
此文,价值不大,是以来自成人的“爱护儿童”的一厢情愿,温柔地固杀儿童也有成长的权利。——现代教育思想中的“人类中心主义”恶流,已经反身杀向人的自身(自己的后代)。
我们不能因为儿童想象力有价值,就追求在这种想象力里徜徉环绕,那你还让儿童经历人所经历的一切么?——相濡以沫总是在这个成语之外的领域悲壮上演。此文,属于“温柔杀”。大气、学术、专业、上档次,绝不等于不是温柔杀。往往是最狠毒的最釜底抽薪的温柔杀。大恶,总是超乎想象地善。任何发生在原初状态中的有巨大价值的东西,都要完整地螺旋发展到顶点之后,才能谈再返回到它自身。你不让发展,以你的高度规定着尚处在原点上的“点”,还不让这个“点”向上升。这就是霸道。半百人生,忆起初恋,才有了初恋的美,但是,你不能要求现在正在初恋的人就保持在初恋中,永不结婚。温柔地杀人,是比鲁迅看到的历史的杀人更无意识的残酷杀人魔。不允许在语言中去成长、去遭受、去领受的教育理念,是必须被批判的和抛弃的理念。
所以,大恶,是在教育界的象牙塔尖里,以只有一个肉鼓囊囊的恶心的大脑的形式存在着。
他们根本不知道,不蜕变成“幺蛾子”的可爱的蚕宝宝,世界上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