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仅肉来了,骨头也来了。
有一年将近年关,差不多也是现在这个时候,三姨家表哥和表姐来我家做客。
我们什么年货都没准备,当时的打算是,把那个年当平常日子过 ,不需要花心思准备,有吃的就行。那时我爹在外面打工不回家,我很高兴,他不在我就高兴。至于春节,怎么着都行。
对于自己家人来说,艰苦点就艰苦点吧,可是客人来了,至少要款待一下。但是拿出全部家当,也只做出一桌家徒四壁的午宴。
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满脸胡子的三姨夫骑着自行车来了。他更像是回娘家,车把上挂着菜和肉,后座上忘记是哪种救灾物品了。我娘说:“恁怎么又来了?”
“我不仅肉(又)来了,骨头也来了。”
二、三毛钱的压岁钱
这件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腊月二十四,因为按习俗那天扫房子。
那天恰巧路过奶奶家(因为分家等等历史遗留问题,两家几乎不相往来),鬼使神差的过去了,院子里摆满了“家具” ,在石磨的磨台上有一个黑色的木盒,里面有三枚一角硬币。
本打算走掉的,但看她出来,我突然问,“这三毛钱能不能给我当磕头钱(压岁钱)”。这分明是在博弈,就像女人在屈辱地问男人“你爱不爱我”。最后,我拿走了这三毛钱,但有一个条件,不准跟别人说,尤其是我弟弟和二叔家弟弟。最最后,奶奶把这件事告诉了她认识的几乎所有人。
在九十年代,在我们那,在连院墙都没有(现在也没有)的奶奶看来,三毛钱是很重的。感激、憎恨,我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其实是没有感情。
三、让我们把春联烧掉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过年时家里总是要闹矛盾,鸡犬不宁的。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心里添堵,能不回去就不回去,包括今年。一不回家就节省了大把时间,又可以孤单的红尘作伴潇潇洒洒了。
现在想起回家过年,只想起过去的阴影。总是勉勉强强的吃顿饭,还要说起以前的穷苦日子,似乎上一代人的生活一直笼罩到现在。或者看着他俩吵架,互相生闷气。有一年,我爹把对联烧掉了;有一年,他又嫌送到祠堂里的菜不够好;其他的年份呢,气氛都跟冬天一样冷。
与往年不同,今年我感觉很温暖,心中很温暖。不要问为什么,不会告诉你的。